故乡,不止是参差的青瓦,不止是坑洼的石板路,还有流淌其间的那亘古却鲜活的岁月……
沿着经受岁月洗礼的石板路拾级而上,如同踩着一本厚重的古书去抚摸她的脉搏。那由木头架成的木屋缓缓地从石阶后冒了尖,不知已有多久未曾涉足此地,我面朝着黢黑的窗扉,竟如同坠入了深渊,恍惚间一缕渺远的樟树香嗅进房屋才将我拽起,其间冗杂着清新而有浓郁的味道,来自那云雾般朦胧的童年。
那年夏日,樟树正盛,风一吹,樟树籽儿散落满地,外婆牵着我稚嫩的手,站在被浓密绿意包裹着的世界,足下是粒粒黢黑的樟树籽儿,外婆嘴角轻漾的笑意,在我心间镌刻下了永远……几声轻微的呢喃却可驱散重重阴霾,岁月雕琢着她的肌肤,却仍可用青筋暴起而沧桑的手将缕缕温情抚摸我的心间,她用余生为我搭起幻境般的童年,却留不住那缓缓褪去的朱颜,那些年,我走向晨曦,她迈入黑夜。
常言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便这样湮灭在了思念的海。 如今,我已褪去年幼的茧,矗立硕大的槐树前,旧日的风却仍可拂起脸旁的发丝,将尘封的记忆萦绕在我的耳畔,不觉,一滴泪渗入土地,让悲痛碎在了心间。简单地拾掇心情,我要铺平岁月的卷轴,窥探那仍暗自涌动一片绿海。移步树后,那里静默着一尊刻着冰冷文字的墓碑,如一位耄耋老人凝视着世间的流年,明朗的绿扎进我的心头,却勾出了那残存的几许温馨……那一年,凛冬将至,雪连下了一天一夜,外婆似乎不舍那片绿海,追随着它的脚步去寻找那落籽如雨的地界……我正抬头仰视樟树生命的脉搏,仿若是外婆为我勾下的太阳揉碎了一地作为道别,映衬着她的光辉,亦诉说着她未完的夙愿……
一片落寞,一片悄然,一片怀念,我彷徨在无尽的思念里,远处青烟渐起,稻田正葱茏,秋禾尚未吐香,见了那乡间的烟火,仿若沉溺于流光中,回首故乡仍保留着她的肃穆,长眠于此地,虽然时光使她荒芜,但曾经她也丰盈我羽翼,赠予我那永不凋零的春天。
或许故乡的痕迹终将被抹去,但那常青的大樟树将与她一道长存于我心,缀着外婆深情而悠远的笑颜。
(一审编辑:梁瑾瑜)
(二审编辑:李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