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搬家。
不想搬家,家的正南边是我的小学,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小学八点钟打铃,我七点五十几抹一把眼睛也能赶到。放假的时候学校的铃也没休息,我踩在小板凳上,双手支着下巴趴在窗台上,总能等到叮叮咚咚的熟悉铃声。
往东走几百米就到了我的初中,旁边是两列整整齐齐的小商铺。从我换牙起就光顾的文具店,初中放学和同学勾肩搭背买鸡肉卷、买热干面、买酱香饼,往往只买一份,两个人一起吃,怕晚饭吃不下被各自的妈妈骂。一个快餐盒,两双筷子,两根竹签子,路灯下交叠的影子,走走停停的脚步,这似乎是关于初中最朴实的记忆。后来上了大学,老板们竟还能记得我,酱香饼店的老板切饼之余瞥了我一眼,就信口说道:“你现在大二了吧。”我震惊,默默回了一句:“老板真是好记性。”
高中在我家的西边,跟初中上学的方向相反。高中学习压力大,我每天就盼着回家,放学回家途中数着剩下的红绿灯,在拥挤的车流中仰着头看绿灯的倒计时,想着这一趟红绿灯车子能不能通过呢。
我家往西走两步再拐个弯就到了小城的公园,我总是在那边的瑜伽馆练瑜伽,傍晚下课的时候常常是霞光满天。再绕着湖走一圈,看路边的芦苇明明暗暗,在仲夏沉闷的空气中晃动。晚上的公园是很热闹的,摆摊的哟喝声、大爷大妈的闲聊声、孩童追逐的打闹声,不过夏夜的蝉鸣和风声模糊了这一切的声音,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轮廓。还有一段时间朋友和我一起,不过她骑车,我跑步追她。我追一会儿就喘不上气了,她走着“S”型,尽量把速度放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扯谈。
小时候的暑假常常伏在我妈卧室的窗户前看晚霞,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好看,旁边是个有些破旧的大仓库。那时候想如果我有一台相机,一定把每天的晚霞都拍下来。
家是我二十年生活轨迹的中心,去哪里都不远,东西南北各有去处,每个方向我都熟,每个方向都有我的目的地。在这座小城,我一直以为,以家为中心,我能走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想出发就出发,不受任何限制。
初秋的中午,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我的身上,我走得很慢,看着新建的高楼和隧道,看着院子里的老樟树和桂花树,不久后“家”就要变成“此前的家”了。我舍不得眨眼,我想把它们都刻在脑子里。
(一审编辑:陈早)
(二审编辑: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