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打翻了的墨汁,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偶有小巷的狗吠声传来,却只引得人一阵惊悸。
李真从梯梯口快步走来,警惕地检查窗户是否关紧,又利索地把窗帘拉上,月光再也渗不进来,房间里彻底暗了。黑暗中,只有李真的眼睛是亮的,仿佛透着坚定的光。
把房间的灯泡上蒙上黑布,然后打开,书桌上有了一豆灯光。从房间地板下的暗格里,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电报设备,熟练地安好,一切准备就绪。他抬起头,望了望墙上的钟表—11:45(晚上),离最佳发报时间还有15分钟。
李真定了定心,把发电报的内容在心中又过了一遍。夜依然寂寂,似乎和往常一样,可李珍却深知今夜十分不同。
这次他要发的电报是敌方对长江的防务计划。报文很长,为保证信息的准确性,他不能删减,他估算过,这次发报时间至少5分钟。发报时间每多一秒,暴露的风险就增加一分。同志也向他透露,敌方这次急红了眼,引进了美国的电报探测机,下决心要找出地下潜伏者。李真心里明白,这次发送电报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真心里有些沉重。他打量起小小的卧室来。地板拖得很干净,桌子上物品摆得整整齐齐。阿珍一向细心能干。想当初他和阿珍假扮夫妻,阿珍看他常常凌晨发电报导致作息昼夜颠倒,很是辛苦,就爱抢着帮他洗衣物。后来他们成了真夫妻,阿珍也更是用心,夏天发报时门窗紧闭,屋内更是闷热,常常发报完,裤子都被汗水打湿了,阿珍就帮他拿着蒲扇扇风;冬天发报手常常冻僵,阿珍就待他发完后给他用手慢慢的搓回温度。
李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见这样一位志同道合,体贴细心的妻子,他很知足。
他又想起儿子那圆嘟嘟的小脸来。儿子还不满两岁,乳牙才未长齐,爸爸也还叫不利索。但当儿子每次跌跌撞撞地走来,扑进自己的怀里叫爸爸的时候。李真总觉得,自己的心儿都要化了,天上的星星都失了颜色。他真想见到,儿子长大后的样子,长成一个男人的样子。
现在看来,这些都将不可能了。
李真感到一种沉重的悲伤。这悲伤像一张密密的网一样缠住了他的心。他看看眼前的电报机,却又渐渐释然了。“电台重于生命”,是他加入地下潜伏组织就在心里默默立下的誓言,他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家人已被他转移,只要家人安好,未来新中国的儿女们安好,他就身死亦心足了。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零点到了。李真的手指在发报机上上下翻飞,一串串加密的情报电码传向遥远的根据地指挥处。电报快发完的的时候,楼下传来敌人宪兵粗暴的砸门声。李真将最后一串电码发出,已能听见敌方特务冲上二楼的沉重脚步声。
他的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使命已完,此生不悔,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中国解放后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人民的欢呼,他仿佛看见红日照耀下一个没有阴霾与黑暗的祖国,他仿佛看见他的孩子,新中国的孩子在阳光下灿烂的笑脸。他仿佛……
画面定格,我取下沉重的VR眼镜,泪水无声的滑落,一切都是假的。我看到的只是电脑加工制作的模拟现实的画面,而在今天,电波通信的时代已是随风消逝,我们早已步入了高效率与强保密的量子通信时代,一切又都是真的,这些画面均来自百年前的真实事件,那些人也是曾经呼吸在这片天空下,真实存在过的人物。
我走出沉浸式历史体验馆,已是华灯初上时分,街道对面的霓虹灯眨着绚烂的眼,烧烤店里人们热闹地聚会。姑娘,小伙穿着时髦的衣服依偎着地走过。不远处的高楼大厦里,万家灯火像一只只明亮的眼,那明亮的灯火下,应该都安居着一户户幸福小家吧。
【文章取材于李白烈士的真实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