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欣如将现代的纪录片叙事归纳为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三种不同的类型,即指孤独叙述者、在场叙述者和旁观叙述者三种叙述视角。无论是《幼儿园》还是《小人国》,这些儿童题材的纪录片基本上都是以旁观的叙述者视角为主,或穿插孤独的叙述者视角,或穿插在场的叙述者视角,从不同角度展现了儿童的内心世界。
一、以旁观者视角为主,反映儿童的道德判断机制
皮亚杰通过“对偶故事法”实验,发现并总结了儿童道德认知发展的规律:六七岁的儿童是根据杯子被打破的数量多少做出道德判断的,也就是根据主人公的行为在客观上造成的后果、行为的客观责任做出判断。十岁以上的儿童则已注意行为的动机和意图,能从行为的主观责任进行道德判断。《小人国》中儿童的道德判断属于前者,如池亦洋总是说“掐死”“打死”等恶意伤害他人的话,甚至具有向别人挥起棍子、拳打脚踢等暴力行为倾向。往往在这些时候,大李老师会十分严肃地教育池亦洋,让他一个人待在反思角。对池亦洋来说,待在反思角是他说伤害他人的话所产生的后果,是惩罚,是不好的。通过观察池亦洋逃避镜头的目光以及坐在板凳上左右乱动的样子,观众可以了解到池亦洋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他才会感到局促不安、无地自容。而在纪录片的后面,观众也可以可喜地看到池亦洋能够改正错误,模仿大李老师去解决问题。当佳佳与陈炳栋之间出现矛盾时,池亦洋按照大李老师处理问题的方式,先站出来阻止打架行为出现,然后弄清楚前因后果,逐步耐心地帮助同学们解决问题、化解矛盾。
二、穿插孤独者视角,与儿童的内心世界形成情感共鸣
孤独的叙述者,即第一人称叙事,是指用“我”的角度去叙述事件的过程,叙述的眼光往往较为主观,在纪录片常常体现以主人公的内心独白或面部表情来呈现。《小人国》中,辰辰等待南德的镜头反复出现,不管天气如何,辰辰来到幼儿园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门口等待南德。这时候,画面的人物只聚焦于辰辰,特别是对辰辰的眼睛进行特写。辰辰的眼睛即是在叙事,叙说她想看到南德,不管怎样都会执着地等下去。即使老师劝说辰辰去屋里等待南德,辰辰的眼睛也始终不离校园的大门一秒。通过以辰辰的视角来叙事,观众可以了解到辰辰的内心,把握她内心里隐秘的情感,了解到儿童所萌生出来的纯洁的爱情念头。《幼儿园》中,在别的小朋友都被爸妈接走后,陈志鹏仍然在活动室焦急地等待着。此时,陈志鹏成为叙事主体,其焦急的面部表情和瞻前顾后的动作行为都在说明等待父母的心情急切,让人感到他可爱的同时又对他抱有同情,与他形成情感共鸣,甚至站在陈志鹏角度上和他一起等待父母。
三、穿插在场者视角,深入地了解儿童的思想和心理
当拍摄者能够以对话者的身份出现,既能发表个人观点,又激发采访对象表达见解时,他便兼具了介绍者和采访者双重身份,能够以在场的身份,参与到整个纪录片的拍摄过程中,其与采访对象之间的对话也构成了纪录片故事的一部分。比如在《小人国》中,池亦洋被老师罚在办公室反省时,本就因犯了错误感到无地自容的池亦洋对拍摄产生了极强的抵触情绪,这时候摄影师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是在镜头之外与池亦洋聊了起来。摄影师问:“你犯了什么错误?”池亦洋说:“我犯法了。”摄影师又问:“你真的想把佳佳掐死吗?”池亦洋说:“哦,不,只想吓唬吓唬他。”随后笑了。导演张同道并没有因为这段对话打破了与观众之间的“第四面墙”,而是特意将其放在正片中。在这段小插曲中,在场者可以让池亦洋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讲出来,进而让人了解池亦洋并没有“掐死他人”的本意。或许池亦洋并不知道“死”的真正含义,只是觉得这样说,人们就会立刻有反应,他觉得好玩新奇。相比于《小人国》不经意间诞生出来的的采访,《幼儿园》则是有意将采访穿插在故事当中。当摄影师问及“我爱你会对什么人说”时,每个男孩子都对这个问题感到害羞,有的孩子甚至会说“太恶心了”,极富童趣。从他们对问题的反应和回答中,可以看出处于幼儿园阶段的孩子已经初步形成了性心理意识,开始对“爱”有了基本的概念,能够将“喜欢”视为“秘密”去守护。
儿童纪录片与一般纪录片一样运用三种叙述视角进行拍摄,以旁观者视角为主,反映儿童的道德判断机制,或穿插孤独者视角,让观众与儿童的内心世界形成情感共鸣,或穿插在场者视角,让观众深入地了解儿童的思想和心理。三个不同叙述视角的综合运用,从不同角度展现了儿童的内心情感,塑造了一个天真、单纯的童趣世界。
(一审编辑:吴仪)
(二审编辑:何佳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