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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与人的合奏

来源:作者:2021级 邓金娇
时间:2023-06-04 00:08:05点击:

摘要:肖洛霍夫深入灵魂的乡土情结,使他的创作带有深深的自然烙印。《静静的顿河》便是代表。作品不仅灌注着他对顿河草原诚挚的热爱,还蕴含着他对人的内心自然和谐状态的思考与肯定。对于精神日益虚无纷杂的现代人来说,他的探索或许值得我们重新审视自我的处境与生活。

关键词:《静静的顿河》;自然;和谐;人性

肖洛霍夫从小便生活在顿河地区,接受着顿河草原的滋养,也浸润着哥萨克人那种热爱自然,粗犷淳朴的气质。长期的草原生活使他与自然有着血肉般的联系。“他热爱自己的草原”“他热爱自己的静静的顿河”,正是这种深厚的感情,使他把自己的爱渗透在了顿河草原的每一寸土地上。[1]在作品中,他经常以浓厚的自然意识为精神核心,用充满激情的笔触来描写顿河地区的自然风光以及哥萨克人在时代风云变幻中所处的精神自然失衡的状态。《静静的顿河》也是如此。这部作品不仅包含大量对外部自然环境的描写,也蕴含着他对人的内心自然状态的追求。

一、对自然风光的热爱

作为一个生在自然,长在自然的作家,肖洛霍夫对于自然的观察和感受必然是独特且细腻的。在作品中,他花费了大量的笔墨对顿河地区的草木花卉、鸟兽虫鱼等进行了描写,为读者绘制了一幅充满生命活力的大自然的图画,体现出强烈的自然意识。

作品开篇引用的哥萨克古歌“噢噫,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便是哥萨克人对顿河的依恋的有力证明。在哥萨克人的文化中,顿河是他们的父亲,草原是他们的母亲。这种对自然与自我关系的体认成为了他们热爱自然的思想基础。在接下来的篇章中,作者多次对顿河地区的风景进行了描写,体现出他对大自然的热爱。比如:“狂风在顿河上掀起阵阵波涛,拍打着河岸。村周围的绿树外,闪电照亮了天空,稀疏的雷鸣声震撼着大地。鹞鹰伸直了翅膀,在乌云下盘旋,一群乌鸦呱呱叫着跟在后面。从西面涌起的黑云喷散着冷气,顺着顿河飘动。”雷雨天气下的顿河是汹涌恐怖的,充满危险的。但是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葛利高里一家竟然决定去顿河捕鱼,这在读者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也恰恰体现出哥萨克人性格中的勇敢粗犷。再比如:“小麦长出了尖尖的绿芽儿,天天见长;一个半月以后,连乌鸦的脑袋都能藏进去了,麦子吮吸着土壤里的养料,抽了穗;然后开花,麦穗罩上了一层金黄的花粉;麦粒灌满了香喷喷、甜丝丝的乳浆。”此处,作家对麦子的生长过程“冒尖”“抽穗”“开花”“灌浆”等进行了详细的描写,既表现出他对自然的热爱,也表现出当地对农业生产的重视。后来,尽管麦子被牲口踩倒了,但它又坚强地挺立起来了:“雨露阳光,使踩倒在地上的麦茎又挺立起来;起初,就像一个被不能胜任的重负压得弯着身子的人一样,后来就挺直身子,抬起头来,白昼又照样照耀着它,风又照样吹得它摇曳多姿了……”这里的“麦子”显然已经变成了哥萨克人坚韧顽强性格的象征。在他的笔下,顿河流域的一草一木都具备了丰富的内涵。

除了对当地自然风光的描写,他也借主人公葛利高里之口表达了自我的乡土情结。在阿克西妮亚第一次向葛利高里提出私奔,二人一起逃至远处的矿山时,葛利高里说:“哼,我离开家上哪儿去?……这怎么行……离开土地,我哪里也不去。这儿是草原,喘气都痛快,可是那个地方呢?我不离开村子,我哪儿也不去。”这体现出他骨子里对乡土的眷恋之情。在后来的军旅生活中,他也时常思念着家乡。“我很想念咱们的村子,彼得罗。想念顿河。这儿连流水都看不见。真是个讨厌的地方。”作为自然之子,葛利高里的血液中流淌着对自然的热爱与崇拜。他热爱汹涌的顿河,热爱辽阔的草原,热爱焦黑的土地。在家乡,他身心愉悦,纵横肆意,任由生命的冲动掀起惊天骇浪,释放无限的生命激情。由此可见,他在顿河的生活是和谐的,符合人性的自然发展规律的。

二、对内心自然状态的肯定

在《静静的顿河》中,“大自然”不仅是人类依恋的家园,还是理想化的精神净土。肖洛霍夫希望通过表现自然的生命法则,给人类以启示和动力,呼唤人性的自然回归。[2]

主人公葛利高里是一个生性纯朴善良的人,在家乡他过得畅意愉快。但是在异乡,他的内心却无比痛苦和煎熬。这很大程度上与他内心的失衡有关——向善的本性与杀人的罪恶撕裂着他,使他的内心偏离了自然和谐的状态,从而陷入绝望。

一方面,他为人善良仁慈,富有同情心。在割草时,他不小心将一只小野鸭砍成了两半,他“把小野鸭放在手掌上”“非常怜悯地看着自己手掌上的小死肉团”,显示出他对生灵的爱护与关照;在杀人如麻的队友“锅圈儿”无情地杀死俘虏时,他愤怒难忍,甚至还想着开枪打死他以表示自我的强烈不满。这些都体现出他的善良本性。但是另一方面,迫于身份的无奈,他不得不上战场打仗杀人。在他第一次杀死敌军,一位奥地利士兵时,他感到“脑袋昏昏沉沉,像灌了铅一样”,之后“频繁地梦见第一次肉搏的情景”,久久不能平复下心中的恐慌与愧疚。他还对他的哥哥彼得罗坦言:“我心里痛苦死啦。现在我就像个半死不活的人……好像上磨磨过,把我磨碎了,又吐了出来。”

在战场上,他内心原本的和谐状态被打破了,他在人性的善与杀人的恶之间摇摆不定,陷入泥潭苦苦挣扎着。后来他屡次动摇于革命和反革命之间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过去生活在顿河草原上时,他内心和谐,富有生命激情,不惧世俗的流言蜚语而坚定地与情人阿克西妮亚在一起,演绎着刻骨铭心的爱情。当时的他,内心充盈且满足,完全没有后来的忧伤。在作者笔下,正是因为战争的血腥和残忍,违背了他向善的本性,打破了他内心的平衡,所以他感到无比痛苦与煎熬。[3]

当然,他也曾经想过逃离这种悲剧的命运。他脱离匪帮,回到家乡,带着阿克西妮亚第二次私奔。但是在路上,他的一生挚爱被征粮兵打死,“在昭阳灿烂的光辉中”,他埋葬了他的阿克西妮亚,看到的却是“黑沉沉的天空”和“闪着黑色光芒的太阳”。此时正是春天,草原上燃起了野火。在吞噬牧草的同时,它也吞噬了葛利高里的一切。“那些野火烧过的地方,焦黑的死土地闪耀着不祥的黑光。……葛利高里的生活变得像被野火烧过的草原,漆黑一片。他已经丧失了一切他最心爱的、最宝贵的东西。残酷的死神夺去了他的一切,毁灭了一切。”在这场“野火”中,他的精神寄托陨落了。他感到人生的无常与凄凉,最终决定哪也不去,坚定地回到了家乡,与儿子孤独地生活在一起。或许他刚回到家乡,就会面临被逮捕的危险,但是此时,他俨然已毫无畏惧。他终于回归了自然,不再四处流亡。他真正获得了内心的平静与和谐,这便足够了。

对葛利高里而言,回归自然或许就是回归自我。他从一直生活的顿河草原出发,经历了异乡的漂泊流浪,承受了时代风云际会带给个人的重负,看透了世事的无常之后,最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顿河对他来说,不仅是生命源头,更是一个能获得真正完整的人性的世界。[4]肖洛霍夫为葛利高里设置这样的结局,在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对葛利高里内在自然和谐状态的肯定。

三、结语

肖洛霍夫通过对主人公葛利高里的野性力量与人性悲剧的描写,表达了自己对顿河草原的无限热爱,也为人类提供了一个反思和批判人性的新的角度,体现出他对人的自然本性与人类精神生态的终极关照。同时也提醒我们,在精神日益零散漂泊的时代,我们或许可以从“永久的自然循环和不息的人世代谢”中获得前行的精神力量,找到自我心灵的真正归宿。

参考文献

[1]马晓翙.肖洛霍夫的草原情结[J].兰州大学学报,2005,(04):49-52.

[2]温华.自然与人的交响——试析《静静的顿河》的生态思想[J].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2009,(01):41-44.

[3]何云波,刘亚丁.《静静的顿河》的多重话语[J].外国文学评论,2002,(04):44-53.

[4]李慧.论《静静的顿河》的生态意识[D].中南大学,2007.

(一审编辑:唐湘茹)

(二审编辑:欧阳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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