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在一夜之间,风里已淡褪了燥热与潮湿,国庆过后早晨的长沙秋雨揉碎初晓黎明,我才恍惚意识到,秋天却也快过半了,自己感觉永远熬不过去的高中时光,似乎也在庸庸碌碌的蹉跎里无声溜走。就应了母亲说的:“关关难过关关过。”我奔走于窸窸窣窣的人群中,感触着故乡南流的云。
记得初遇长沙,便是雨,长沙秋雨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了水花,近的、远的,水波一圈一圈地晕染开,却也拨挑起了异乡人的心绪,伞与雨点的交织,是淅淅沥沥的、缠缠绵绵的我的思念。是2023年9月14号,在熙熙攘攘的新生报到处,阳光斜切枯枝的罅隙,投射绮丽金黄,这是第一次离家漂泊求学,我赶赴着迷惘却也自由的远方,也看到了父亲眼里的泪花,穿过树枝更为沉寂的夕阳,那些金黄色的哭泣,构成了我对长沙的秋的第一印象。
长沙的本地同窗戏称长沙的秋天就是在夏天和冬天反复横跳,对于一个初逢长沙的外地人,确更是模糊,我只感觉到这秋已至,夜微凉,潮湿的空气好像在慢慢淡褪,而在这陌生城市的秋色里,我的快乐和悲哀,都同样地感到单调而又孤独,我心中徘徊着,却不知在周末的返校途中,我恰恰好地遇了这儿秋。
我们骑着共享单车横穿橘子洲大桥面向湘江河畔,摇摇欲坠的落日黄撒落水面,是粼粼的波光,是摇摆不定的轮渡,是桥面公路上熙熙攘攘的汽鸣声,是离乡飘荡的、生生不息的我。
梧飞庭畔,秋到人间,我想起故乡云南昆明一二一大街文化巷里的梧桐,到这几天便一片两片、三片四片,洋洋洒洒的铺满一地,车轱辘碾过,吱呀吱呀地叫唤,“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而此时我驻在凌乱风中,人行道的黑臭豆腐的焦香人于风中缠绵,摇曳生姿。
骑行至潇湘中路,来到香樟树一带,冠大荫浓的常绿大乔木枝叶浓密,宽厚的树冠相接,形成林荫。秋是第二个春,此刻,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朵鲜花,就像一杈树枝投射下来的,一束温暖的阳光,我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这唯美的诗篇,倾听芦苇的摆渡,寻觅河州的伊人;盼那片叶点落入湖面,漾起簇簇波光。
“日落长沙秋色远,不知何处吊湘君”举目时,李太白于落日的水天秋色里,踌躇欲凭吊湘君而无所事事,垂首时,我独立于一处湘水夜色里,在野菊散落的黄昏下,探寻所谓的夏去秋来,而我的湘君在哪呢?浩浩汤汤的湘江奔流不息;麓麓巍山下的莽莽大地万顷茫然;满船清梦压星船的朗朗明月盈虚如彼,而湘君的惊鸿掠影却遗世独立于世间,许是我的些许遗憾与不甘,许是迷惘却也自由的远方,许是故乡南流的云,又许是人间朝暮下的叶落惊秋。熔铁般红热奔流的晚霞激起我的心脏徐缓升腾着,不经意间,内心也丰盈着不羁与自由,对于故乡,我忽然有了新的理解: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块待定的土地,而是一种辽阔无边的心情,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这心情一经唤起,就是你已经回到了故乡。无关风月,也许内心丰盈,独行也如众,离家也似归故里。而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自此便祈盼着岁月缱绻,葳蕤生香。
回寝时夜色正浓,“凉蟾光满,桂子飘香远”料峭微寒的秋夜里,我闻见了桂花的盛开,且以喜乐。妈妈寄的羽绒服也到了,“渐寒添衣,勿病安好。”见字如晤,展信舒颜,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秋天有信,秋月无边,我确实,沉迷进长沙的秋的温柔乡了。
(一审编辑:杨文怡)
(二审编辑:张艺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