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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百合花》中毛竹意象的作用

来源:作者:21级 温倩
时间:2024-08-11 17:19:43点击:

符号学家卡西尔就指出:“艺术想象的最高价值就是艺术家给予其情感以外形。”换句话说,情感外化的过程就是符号化过程,情感可以外化成意象,再借由意象产生审美意蕴,展现一定的思想内涵。而短篇小说《百合花》作品语言清丽,故事内容生动,人物形象丰富,主题深刻鲜明,尤其是大量意象的应用增加了文章的魅力和艺术张力,使其成为战争题材小说的一股清流,被茅盾先生称赞为“清新、俊逸”之作。大部分人关注于野菊花、破洞、百合花被子等典型意象,但文中的另一意象毛竹却常常被忽视。文中虽只有三处提及毛竹,但它贯穿始终,可见毛竹是作者精心设计之处,精彩之笔。

第一次出现在“我”询问通讯员在家干什么时,他回答:“帮人拖毛竹。”我朝他宽宽的两肩望了一下,立即在我眼前出现了一片绿雾似的竹海,海中间,一条窄窄的石级山道,盘旋而上。一个肩膀宽宽的小伙,肩上垫了一块老蓝布,扛了几枝青竹,竹梢长长的拖在他后面,刮打得石级哗哗作响……这是我多么熟悉的故乡。此处虚实结合,以竹写人。毛竹生长漫山遍野,不经开化,尽显质朴、自然之气;竹枝绿意盎然,显示生机勃勃、孔武有力。小说通过毛竹比喻通讯员的纯真质朴、内向憨厚、懵懂自然。文章一开始的时候,通讯员始终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见我挨着他坐下,立即张皇起来,局促不安,掉过脸去不好,不掉过去又不行,想站起来又不好意思”,包括后面他“飞红了脸”“更加忸怩起来”“摘了帽子,偷偷地在用毛巾拭汗”,借被子时慌张地挂破了衣服等细节描写,深入细腻地展现了他在与我和新媳妇的人际交往中流露出来的张皇局促的举止和忸怩羞涩的心态,凸显了他的憨厚朴实、天真稚气。

与人们一般印象中纤细、柔美的竹子不同,毛竹粗壮高大,挺拔刚硬,常被用做梁柱、脚手架等,因此毛竹也象征着坚强挺毅、责任担当。“大军北撤时我自己跟来的”,通讯员不惧生死、主动参军,这体现了他朴素而鲜明的革命意识和使命担当。小说并没有直接将通讯员放在炮火冲天、血肉横飞的战争画面中,而是借担架员的口来描述通讯员舍己救人、壮烈牺牲的情景。担架员急切诚恳的态度及其话语中的负罪感,从侧面突出了通讯员为保护群众而牺牲自我的伟大精神,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完成了自己的责任和担当。因此,毛竹也比喻着通讯员的坚毅刚强、舍己为人。

“啊,中秋节,在我的故乡,现在一定又是家家门前放一张竹茶几,上面供一副香烛,几碟瓜果月饼。孩子们急切地盼那炷香快些焚尽,好早些分摊给月亮娘娘享用过的东西……我想到这里,又想起我那个小同乡,那个拖毛竹的小伙,也许,几年以前,他还唱过这些歌吧!”这是文中第二次出现毛竹的地方。“一张竹茶几”引出了一个安宁美好的中秋祭月场面,也引出了“我”对“拖毛竹”的通讯员的思念。月象征着团圆美好,童谣彰显童真童趣,孩子们欢乐歌唱,尽显美满和谐。但这仅仅是一场短暂而奢侈的精神畅游,随即残酷的攻击开始了,不断有伤员被抬来,最后,我却等来了通讯员的壮烈牺牲。两个场面一虚一实,一弛一张,一妍一媸,毛竹象征的平安美好与残酷的战斗、通讯员的牺牲形成强烈对比,流露出“我”对战争的厌恶、对通讯员壮烈牺牲的悲痛。此外,文中“我”对通讯员态度的转变和几次思绪,联结点都是毛竹。故乡的竹海美景、祭月时孩子们的欢唱场面使我想起通讯员。亲近之外还有牵挂,战友情上又加同乡之情,毛竹将小说人物关系勾连得更为紧密。《百合花》从“我”的视角观察人物,娓娓道来,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我”的情感变化细微不外露,是隐匿在叙述中的暗线。作者巧妙设计,让毛竹意象引发“我”的情感变化,进而推动情节向前发展。

在小说结尾处,毛竹与百合花两个重要意象最终相遇了。“我也看见那条枣红底色上撒满白色百合花的被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平常的、拖毛竹的青年人的脸。”作者运用色彩的交织来渲染气氛,突出小说结尾的悲剧意味。婚被的枣红色代表着喜庆热烈,百合花的白色代表着纯洁脱俗,而毛竹的青翠则寓意长青不败和希望无限。婚被和百合花的颜色如故,而毛竹黯然失色。小说的情感基调由开头的轻松愉悦,到战斗进行时的紧张焦虑,再到结尾处跌落到伤感哀痛的境地,深层的悲剧意味通过红、白、翠三种色彩的交织、映衬而彰显无遗。竹的刚直有节和花的纤柔纯洁完美交织,青翠遇洁白,这也是阴阳两隔的通讯员与新媳妇的精神遇合。新媳妇从借被故意为难通讯员,到包扎所找寻“同志弟”,到最后不顾年轻女性的羞涩为通讯员擦身、缝洞。新媳妇和通讯员之间存在一种难以名状、像是爱情又不是爱情的情感,这种情感含蓄纯粹,是一种纯洁的暧昧,它超越了性别,超越了个体的伦理私情,是对生命最原始的体认和怜悯。这也许就是茹志鹃所说的“没有爱情的爱情牧歌”的含义所在吧。

“所谓艺术符号就是借一种客观事物的描绘对情感的象征性表现。”而毛竹就是这一艺术符号。它在文中不仅仅是普通的一个物象,而是有着鲜明情感蕴藉与浓厚象征意味的重要意象,它形象的表达了作者强烈的情感,凸显了小说的主旨,对于小说情节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一审过稿(田佳珺)

二审过稿(何佳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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