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老人，又在给孩子们讲着先皇为世人传颂的故事，讲那个痴情的帝王是怎样许自己心爱的妃子与他的心上人长相厮守，讲那个幸运的贵妃又如何与自己的心上人从青梅竹马走到执手白头……孩子们欢快地跑到我身边问我，”是这样吗？”我抬眸轻笑：”岂止是这样啊……”
坐在灌江口的小巷里，我的目光跨越千山万水，望向远处的八百里秦川气势磅礴，望向那做我此生再不会踏入，却再也无法忘记的长安城，思绪悠悠的飘向远方。
八岁那年，春早，华山桃花初绽，二哥第一次牵起我的手将我带离那瘟疫肆虐，兵荒马乱，哭天抢地的华山，领着我走进灌江口的杨府。高大的房舍，精美的屋宇，硕大的牌匾，二哥向我温柔的笑，何为一笑倾城——他的笑，如春雨滋润，秋风吹拂，如夏夜里的星，更如冬夜温暖的月，似春风十里，吹散华山万里的残雪，让我也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依靠。
年幼时看到街上哪家的公子迎娶新娘子，我拉住二哥的手，笑着说：”二哥你等我，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做你的新媳妇。” “好啊，那你快快长大呀” 我庆幸我们都可以将自己的小小私心包裹在童言无忌里，少年时，我们发现朝夕相伴的年年月月里，我们不仅是彼此的亲人，兄妹。死生契阔，白头轻许，执子之手，一生羁绊。很多年以后在深宫重帷里的我还是能够一草一木清晰的回忆起当年我与二哥共看的那些风景，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有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还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当时的我们那么相信，世界会善待我们。年少时第一个倾心喜欢的人就一定会修成正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直到皇帝为太子选妃的诏书送到我们那担任七品知县的爹爹手中。
我虽为杨家义女，但与爹娘也有多年难以割舍的亲情，爹娘本不愿将我送入宫中，无奈王命难违，抗旨不遵乃是杀头重罪，我跪在父母兄长面前哭着说自己不要进宫。自打我进入杨府一直侍候我的贴身侍女听心与我情同姐妹，此时她终于看不下去，也在我身后跪下。 “老爷，夫人，让听心替小姐去选妃吧。” 爹犹豫了：”这万一被人发现了……” “老爷放心，听心相貌平平，才艺平平，自然不会被选中。” 爹看到我倔强坚决的样子，加上自己本就于心不忍，最终还是答应了，第二天听心一身鹅黄色长裙貌美如花，丝毫看不出是侍女身份。我躲在屋子里，爹娘和哥哥们到大门外目送听心乘着轿子远去。 事情是怎么败露的我们不得而知，我只知道那日一个尚书大人突然带人包围了杨府。要将犯了欺君之罪的杨家人通通拿下。事情因我而起，我开始为自己当时的任性感到懊悔，杨家人对我有大恩，如今我却给他们带来这样的灾难。情急之下我挺身而出，用一个巧妙的理由化解了杨家的危机”听心和杨婵从小一起长大，她曾被爹收为义女，早已改名为杨听心，如此说来，听心入宫有何不可？杨家感念皇恩，有把两个女儿都送进太子府的想法，杨婵身子不是才晚些动身，并非有欺君念头。……”
我离开家那天，二哥来送我，这个早已官居一品的大将军被沙场磨砺的沉稳深邃的目光看向我时到底起了波澜，如石掷水激起层层涟漪，泛起沉甸甸的深情与从此陌路的不甘与心疼。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到刻骨的无助，我无法留在二哥身边，正如二哥也无法夺回我，我强撑着微笑和二哥告别，却在转身的那一瞬泪流满面。
人生无常，有些事情是命里有时终须有，人世间的事，又有谁会真替的了谁，做得了命运的主。
马车日夜兼程，赶赴长安，我在车厢里看那一路烟尘，不知自己诀别的不只是灌江口的好山好水，其实更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马车抵达太子府时，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的脸上流淌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心里隐约积攒的两行泪。
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比如我和听心都能金瓶中选成为太子侧妃——一朝选在君王侧，双入金殿侍君王。
住进太子府之后我才知道，太子妃才是太子的中意之人，我便不解，既然如此，为何要我们入府。如此该有多少女孩儿正值喜乐无忧的韶华如花，却要在这四角的天空下蹉跎了岁月。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听心每日在太子府中饮茶，下棋，赏花，一如少年时在杨府那般姐妹情深，只是偶尔会有一个戬颜如玉的俊秀脸庞，陌上人如玉的谦谦君子，会牵动我心里那根最痛苦的神经。
那一次桃花林中的邂逅，让太子第一次闯入我的世界里，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太子，肆无忌惮的顶嘴和脱口而出的责备，让他对我的率真产生了兴趣，其实只有我知道，我之所以喜欢在桃林里漫步，是因为它会让我想起年幼时最爱和我在桃林里嬉戏的少年。我们渐渐熟络起来，二哥不在身边的日子，这个像哥哥一样的男子，居然会让我感到莫名的心安，后来他曾在我荡舟湖上，这时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彦昌。他也曾带我出府，花上一个月的时间陪我走遍千山万水，游览名山大川，所见是重湖叠掩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
太子彦昌真的很会关爱我包容我，他会和我一起开怀大笑，也会在我想起往事低头悲伤时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我们都有自己眼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我放不下二哥，他的意中人是他的正妃，我们无法走进彼此的心，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成为知己——最好的朋友，站在爱的两端。
都道侯门深似海，皇宫的大门又岂是侯门能比？得到太子青睐的代价是会引来旁人的嫉妒，第一次被太子妃诬陷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人心险恶这回事。紧接着是深深的无力感——我本无意与人一争高低，何故招来忌恨？ 此后的日子里我挨过骂，受过罚，好几次是亏了太子的挺身而出和听心的仗义执言才化险为夷。无论是太子妃处处针对我，还是其他侧妃三番五次诬陷我，陷害我，我都痴心妄想着二哥何时能带我回家。听心只能陪伴，但二哥也许是支撑我在这座隔离天日的太子府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刘彦昌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也足以让我感动。但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再多的感动都无法让我心动。
老皇帝驾崩那天全城缟素，举国悲苦。二哥也是少年时第一次从军打仗，我自然清楚地了解每个踏上战场的少年，心中都有建功立业的憧憬，更何况身为一朝天子？战争是残酷的，但这样并不妨碍他们充满幻想，流芳百世，亦或是遗臭万年，从少年到暮年，老皇帝一生環甲披袍，成王败寇，也不过为一个青史留名，而他的生命却偏偏脆弱到不堪一击，他不得不将自己戎马一生打下的江山交到那刚及弱冠之年的太子手中，带着匈奴未灭壮志未酬的遗憾和对子孙的期盼离去，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登基大典的前一日，已连续消沉几日的太子殿下，突然造访我。和他坐在屋顶上饮酒，也许是醉了，他向我讲述着自己和太子妃的过去，讲他二人是如何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讲到动情处他竟潸然泪下，我这才知道她有太子妃的相遇，始于一场意外，却埋下一出算计。那是一场怎样的阴谋啊，他身为户部尚书的父亲野心勃勃，不满足只管理一个户部，这才让自己的女儿等在太子必经的甬道上，该做的事已经预先演习过无数遍，说怎样的话，做什么动作，笑容该是如何璀璨……果不其然，太子真的对他动了心。自己的女儿顺利成为太子妃，以后还会成为皇后，他就真的实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她是流水无情，我空做了落花有意。”
“母后不让我罢免她父亲的官职，是啊，我登基后，首先就要稳定人心，这时候罢他的官必然会引来群臣不满，况且尚书大人执掌户部多年，现在罢了他的官，户部那个烂摊子我找谁去打理……”
我静静的听着，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他真的多了一份运筹帷幄的风范和泰然处之的心态，可他终归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我看得出他在努力压下自己内心的伤痛，试图让一切云淡风轻，他现在承受的痛苦和压力究竟有多大我实在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婵儿，朕封你为皇后吧，”静默许久的他忽然开口，”这些年太子妃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朕知道你不愿意和朕作夫妻，但你那么单纯，做了皇后就没有人敢欺负你，陷害你了。”
我痴痴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也不急，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我的身旁，偶尔饮一口酒，抬头仰望天边的皓月寒星。
“不，”我思索良久，还是决定说出我的心里话，”杨婵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杨戬将军，其实我们并非兄妹，而早在我如太子府之前我们就已私定终身，请恕杨婵斗胆，三千宠爱非杨婵所愿，如果可以，我只愿与二哥执手白头好还乡……”这些话发自肺腑。说罢，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对我发脾气，反而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悲哀——他对我的宽容我承受不起。他沉默许久叹了口气，留下一句”可是朕不能没有杨将军，我……我也不能没有你。”
说罢转身离去，空留一地月光。 终究还是踏入了那座富丽堂皇而又深似海的宫殿，所有的盛大与美好都在前方等待，有情人却难得眷属，有那么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也认定了我和二哥那没有未来的未来。
殿下变成了陛下，他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包容我。他甚至答应我只要不进入前殿，文武百官上朝时我也可以在后殿随意走动，此后，我便多少次躲在后殿偷偷的望着手执玉笏站在武臣之首位置上的二哥，也曾站在大殿高处二哥看不到的地方，望着他退朝后悠悠离去的身影。
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渐行渐远，相思苦，凭谁诉？只可惜时光之里山南水北，可惜你我之间人来人往。
北部匈奴大军压境，年轻的新君在朝堂上起身询问百官有谁愿领兵一战，二哥站出来自请前去北击匈奴时，我就躲在屏风后面。我倏然想起二哥第一次出征打仗时爹爹对他说的话，他说大汉的皇帝曾经救过杨家先祖一条命，为了这条命我们杨家发过誓，代代效忠皇室，永不改初心。为文臣，大则经世济民，小则造福一方百姓，为武将，就征战沙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怕只是平头百姓，也要做忠于汉室，安分守己的良民。总之，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任何人对皇家永不改初心。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这话沉甸甸的分量，现在我的二哥也要去进杨家子孙的责任，尽大汉将军的本分了。
皇上圣明，许二哥出宫前与我告别，儿女情长，终是不敌加国之业的抉择。一声保重后，二哥便和沈驸马一同领十万大军奔赴战奔赴沙场，我以贵妃的身份陪同皇上皇后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军惊天动地，鼓舞士气的呐喊之后，目送二哥远去，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从此长安城里就空余了汉匈边境那滚滚直到天边的萧瑟风声。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枕戈待旦的日子里，他们把那一战打得酣畅淋漓，却也损失了不少兵马，沈驸马身死，二哥重伤，但总算暂时击退了匈奴。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我和皇上到城门外迎接二哥，行郊劳礼，看到二哥的那一刹那，我仿佛也看到了他在沙场上的血雨腥风里策马扬鞭，挥剑杀敌的场景，以及他受伤时痛苦的神情，想到他自从军之日起多年征战九死一生，我的泪倾刻间磅砣起来，二哥此去是为国为家而战，但在我眼里，只有有二哥才有家。 不久匈奴大军卷土重来，危难再次连来临，这次皇上决定御驾亲征，亲自击退敌军。
皇上被俘的消息传来时，皇后娘娘跪在我身前求我请二哥出兵救皇上一命，我费力的将她扶起。是什么能让贵为皇后的她如此低三下四的去恳求一个曾经被她看不上眼的小小侧妃，无论如何，他对皇帝终究还是有情意的吧，毕竟一个女孩最美的年华都交付给了那个男子，春去秋来，悠悠十载，她几乎为他负尽青春抛尽韶华。
我乘轿前往将军府，再次相见的刹那，我们相互对望彼此，眼里的深情从未改变，有几许牵挂，几度相爱不得相守，以及那些漫长年月里殷殷切切的相思……好在二哥还是从前的二哥，而做了宫妃的我，来到二哥面前依旧是个小姑娘，是他最爱的三妹。
我向二哥转述了皇后娘娘的话，二哥笑着说：”你不说我也会去救他，二哥倒不在乎你有没有他这个夫君，但大汉不能没有皇帝，二哥看得出来他将来会是一位有作为的皇帝。待二哥重振旗鼓再与匈奴一战……”依旧是那个逗我笑的二哥，这么多年，多少心痛不甘，多少蚀骨思念，怎么好像就在他的几句玩笑话里云淡风轻了呢？ 后来二哥果然不负众望，两军阵前，天地震，风云动，旌旗扬，战鼓擂，朔风吹动漠漠黄沙，敌军答应释放俘虏，汉匈以和亲的方式换取边塞烽火熄灭百年。
敌军白袍银甲的匈奴王子亲自来宫中挑选和亲的女子，宫中没有适龄的公主，他就一眼挑中了眉清目秀的听心。听心虽也是嫔妃，却与皇上没什么交集，本就与她没什么感情的皇上自然准了。也好，和仗义直率的匈奴人生活在一起，又有这样一个王子对他好，这样的生活或许更适合性格开朗，坦率地听心。至少好过呆在这步步为营的深宫，从青丝变白头。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一朝天各一方，我该怎么舍得。
听心以公主的身份代表大汉与匈奴和亲，我和二哥代表杨家人送她直到边境。听心最后一次深深凝望故乡的方向。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前方雁阵惊寒驼铃阵阵，我们都落下泪来，听心却目光坚定，从小在杨府长大的她也得到过不少爹爹家国情怀的教育和熏陶，如今这个柔弱女子的双肩，真的要托起家国大业了。
时光流逝中又是几载春秋，不知不觉间曾经年少的新君也变得老练成熟，成长为一位明君，大汉在他的治理下欣欣向荣，他深知自己得不到我的心，也不会强求。我们依旧做无话不谈的知己，二哥也在他一品将军的位置上继续南征北战，建功立业，为大汉效劳。至于听心，她做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自听心公主出嫁，真的实现了”不叫胡马度阴山”，汉匈两族团结和睦，边城晏闭，牛马布野，多年无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一派和平景象。
今与夕，往与来，时光匆匆变幻，记忆中还是杨柳依依，入眼处却已是雨雪霏霏，时光匆匆的流逝，改变了太多东西，只不过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几个冷漠无情的数字就会带走你的亲人，朋友。时光催老了容颜，催散了故人，季节转换间，有了生离，有了死别。
那一刻，看着皇上满脸愁容，我十分心痛，慌忙请太医诊治，太医说这是劳累过度。他才三十岁啊，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宫里传言皇上有胡人血统，胡人死后是会有人殉葬的，皇上死后会不会找人殉葬呢……昔日总围在皇上身边的皇后娘娘自皇上重病卧床后也没有来探望过他。更有传言说，皇后娘娘说，皇上那么喜欢杨婵，殉葬的一定是杨婵了。我为皇上虽贵为天子，重病时却无人愿意接近感到可悲，就凭他一直以来像个兄长一样关怀恶我包容我，就凭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在风雨中飘摇，我怎能躲避自保。
皇上的病日渐加重，最终回天乏术，皇上驾崩前，我和一众嫔妃跪在床边，二哥也赶了回来，和文武百官一起跪在屋外。皇上交代了他认为所有应该交代的，撒手人寰，皇上无子，兄终弟及，殉葬的传言是真的，但殉葬的人，是皇后娘娘。
三日后，二哥上奏辞官还乡，他驾一辆马车来城门口接我。二哥还是从前模样，只是少了一些青涩，目光也更加深邃，他向我伸出手来。这一次，我二人终于十指相扣，浮生若梦，无你何欢？年少时死生契阔的承诺从未改变。离去前我最后一次回望皇城，这里再也没有让我挂念的东西，所以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回到灌江口，我和二哥择吉日成婚，门外敲锣打鼓齐声鸣奏，一派喜气洋洋，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身着火红嫁衣，与良人携手一生。只是简简单单的婚礼，只邀请了几家要好的邻居。没有铺张和轰动，可我们这一刻心满意足。 成了亲，我依旧习惯叫他二哥，即使我们从来没有把彼此当成兄妹。
尽管此生良苦如斯，往事累累，可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命运无常的手不停从不停止玩笑似的拨弄，所幸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了最初。
那日，我突然想起从长安回来后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整理，顺手翻开一个陈旧的卷轴，发现皇上不知何时用清俊的笔体写着：”婵儿，我心仪你已久。”我想刘彦昌，他是真的爱过我，一入宫门深似海，佳丽三千几人回？就凭他曾为保我周全，在众嫔妃和百官面前说让我为他殉葬，却早已秘密留下遗诏，赐我出宫与二哥返乡，我便知道，他是真的爱我。可是人生有多少陌路相亲，便有多少咫尺天涯擦肩而过的错过，不是所有人都能牵上你的手，也不是所有遇见的人都会与你并行今后的人生路，此生有缘相遇，已经足够温暖美好。
年华的车轮转过一季又一季，我们的故事成了数千汉传奇的故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久久流传在时空深处，这算不算对他的在天之灵最好的安慰。 灌江口一年一年草长莺飞，桃花开过又是满池芙蓉。今春明夏总觉得时光慢悠悠的有说不出的恬静，美好。暖阳落满庭院，岁月温柔静好，有二哥和我日日相伴。岁月的巧合贯穿始末，仿佛时光倏然逆转，又回到了年少时光，我们一起看灌江口又一春的柳色青青，莺歌燕舞，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一起听巷口的老人讲着传奇故事，尽管并不是每个故事都会成为传奇。
一生与无数人相遇，能与几人相知，与一人相爱，相伴到老，已是最美不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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