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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与肉的束缚与突破

来源:作者:21级 喻瑾
时间:2022-12-05 10:42:44点击:

《白鹿原》是陈忠实的一部长篇小说,作者以其细腻的笔触,以陕西关中地区的白鹿村为缩影,借用鹿氏和白氏两大家族的恩怨情仇来展现自清末长达半个世纪的社会历史变化。历来人们对于其蕴含的历史、地域意义研究颇深,而对于其中众多的女性形象缺乏关注。

《白鹿原》中出现了众多的女性形象,在陈忠实的笔下,她们中有些人被淡化了性别,只成为封建家庭中辛劳能干、能传宗接代的空有虚名的脸谱化“女人”,有些女性甚至没有名字;还有一些女性虽展现出独特的性别特征,最后却还是陷入了被男性唾弃和辱骂的境地,命运与前一类女性相比,也没能逃脱凄惨的结局。正如张岩冰所说的:“那些浑身浸透着爱的女性,往往因着爱而将男性的世界当做自己的世界,她们丧失了自我,却无法在这个男女不平等的社会中得到相应的回报。她的爱最终使她变成物——男人欲望的对象或家务劳动的工具。”从这些女性的悲惨命运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不仅仅一方天地里“男权主义”对女性生命和精神的双重挤压,也能觉察到传统社会正在发生裂变,女性意识已然觉醒却无法挣脱枷锁的时代悲歌。

一、封建伦理的悲剧——白赵氏、白吴氏。

文章一开篇就是这样的一句话:“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前六房女人都在新婚后因各种原因而死,而白嘉轩的母亲白赵氏却用一句冷冰冰的“一张破旧了的糊窗纸”总结了她们的一生。

白赵氏是典型的封建女性,她的一生都在为白家的传宗接代而努力。丈夫白秉德去世之后,白赵氏实际成为了白家的掌权者,她用尽一切也要排除阻碍白嘉轩延续后代的因素。而这一说一不二的果敢作风也让白嘉轩感到震惊,因为在秉德老汉在世时,白赵氏完全没有资格参与家族事项的商讨。她就像秉德老汉的水烟斗附属于他,秉德老汉死后她便附属于儿子——而只有丈夫离世、儿子尚未能够独当一面之时,她才能够在角落里抖落抖落自己身上的灰尘,去抓那一缕微弱的、依然困守在传统伦理道德桎梏的光芒。

白嘉轩的第七房女人白吴氏——吴仙草同样是这一场伦理道德悲剧的牺牲品。当白嘉轩的前六房女人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死去之后,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些有关于白嘉轩的传闻,没有哪位女子愿意“以身试险”嫁给白嘉轩。而白吴氏的父亲吴掌柜因着从前得了白家秉德老汉的恩,喝酒言欢之间就把仙草和罂粟种子作为回报——拿女儿的终身或者是生命做他为人良善的报酬,许给了白嘉轩。

白吴氏可谓是典型的封建家庭的女儿形象,被父亲当成商品送给白嘉轩以表示父亲对白家恩情的回馈,白吴氏刚出场时仍然带上了象征女性自主意识的桃木棒槌,她踌躇着说要过百日才能与白嘉轩同房,换来的是白嘉轩的暴怒,她也因此毅然扯下棒槌,冒着未知的生命恐惧也要服从丈夫的意愿。之后,仙草成为白家新一代传宗接代的工具,成功地完成了生育三个孩子的任务,也成为白家乃至整个父权社会都渴望的女人。她的生命浓缩成白嘉轩青年时向吴掌柜请求帮忙娶亲时的理念—— 女人只要能传宗接代就行。

二、社会裂变的牺牲品——鹿冷氏。

鹿冷氏与她的妹妹分别被父亲冷先生许给白鹿原上最得势的两户人家——鹿家与白家。但是鹿冷氏配给的丈夫鹿兆鹏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男性,他不愿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 言 ”的传统与未曾谋面的女人结婚。但他也反抗不了更高一界的父权对他的压制,他选择毅然离开那座封建的堡垒,独留鹿冷氏一人在家,此时的鹿冷氏仍然恪守传统封建制下的女性道德,每日尽心服侍公婆,盼着丈夫回到自己身边。她竭尽全力想要做一个“好女人”,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承受男权默认女性应该恪守的贞洁。她人生没有选择权,鹿兆鹏面对封建的婚姻可以选择逃离,而她只能独守在鹿家院子里立着她虚无的贞节牌坊。

鹿冷氏最终被父亲一包毒药毒哑,在无声的呐喊中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一生。封建礼教杀人的残酷性在于,她的死亡甚至找不到凶手,她的死亡是被压迫下没有出路的死亡——封建礼教要求女性服从于男性本身而不是自己所拥有的人格意识,其本质上就是男权意识灌输给传统文化中的女性的训导与控制。

三、真正的反抗者——田小娥。

相对于白赵氏、白吴氏、鹿冷氏这三位已经被封建礼教牢牢束缚住着的女性,田小娥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反抗女性形象,但她的一生同样是以悲剧结尾的。她是郭举人的小妾,忍受着用下身“泡枣”为郭举人滋阴补阳与每周用自己替郭举人发泄欲望的屈辱。黑娃的到来无疑给了田小娥一个反抗的窗口。尽管她的反抗方式是“肉身纵欲”作为载体的,但却是封建社会中难得的女性自主意识的展现。她在先前便已经用将枣丢进尿盆里的方式来进行反抗,她的反抗斗志在一众遵循三从四德的女性中显得熠熠生辉。她的一生是反抗的一生。她被黑娃带回白鹿原时就在原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之后,田小娥又用自己的“肉体纵欲”的方式狠狠惩罚了鹿子霖与白孝文,让所谓的正统伦理道德蒙上一层阴影。

她以性为武器,以“伤风败俗 ”为武器强力地冲击了男权社会中僵化的旧道德。她是有血有肉的真正的女人,拥有自己的姓名和完整的人格但小娥终究没有摆脱悲惨的命运——她被黑娃的父亲鹿三用一把匕首刺死,尸体腐烂而无人发觉。直到恶臭弥漫,甚至导致整个白鹿原陷入瘟疫的恐慌之中后,她的魂灵才被镇压在塔下。她以一生不屈的斗争鞭挞了礼教的威严,她是“最淫荡 ”的女人,却有最崇高的精神。

四、烈士之殇,觉醒女性的悲剧——白灵。

《白鹿原》中的白灵是一个非常讨喜的角色,她在出生之前就有百灵鸟飞过的征兆。作为白鹿原上唯一能够上学堂的、拥有“天足”的女性,她是聪慧勇敢的象征。但就是这样一位接受了新式教育与新式思想熏陶的女性,当她违抗父亲的意愿时,却被赶出了家门,甚至她生命的痕迹也被抹除。

白灵从家里的出逃,是她骨子里对于封建礼教不满的反抗精神所致的。也正是这股子反抗精神,指引着白灵走上了革命道路——她积极参与革命活动,帮助搬运掩埋尸体,组织学生抗日活动,始终展现的是英勇的革命者形象。相较于女性这一形象,白灵人物身上更多的革命者的特性,是一种更与男性角色趋向同一的特性。白灵最后的死亡具有浓厚的悲剧意味,她是被活埋致死的,是党派内斗争的牺牲品。在党内作风混乱之时,她在狱中大胆地痛斥党派内不安分的毕政委,明明被抓的最迟却是最早被处死的一个。

白灵的死亡源于现代政治的劣根性,她的死亡绝非偶然。无论在封建家庭还是在革命意识浓厚的城市里,父权的意识从未消散,它渗透在白鹿原的每一个角落,又将在城市里,在革命中继续扩散。

无论是白赵氏与白吴氏的被束缚,还是田小娥与白灵的突破,都反映了父权意识下中国传统宗法制度乃至现代政治制度对人性的压制。《白鹿原》中的女性生存悲剧,也是长久以来传统女性的生存悲剧,其中对人性的践踏和对个人意志的摧残于当今中国社会仍然有启示意义。

参考文献

王奕霖.父权意识下的女性生存困境——《白鹿原》女性形象简析[J].今古文创,2021(05):12-14.

[董晓东.《白鹿原》女性形象分析[J].青年文学家,2021(26):107-108.

祝志满.灵肉的持守与张扬——《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解读[J].鸭绿江(下半月版),2014(11):56.

(一审编辑:唐湘茹)

(二审编辑:欧阳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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