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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之心,纯情可慰

来源:作者:22级 唐湘茹
时间:2023-12-10 14:07:15点击:

自古以来,就有诸多中西文论家对“真”的内涵进行探讨。在西方文艺界中,“真”即指科学;而在中国,“真”则更多地指向主观情感之真。《人间词话》中开宗明义;“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而境界亦有多种,从不同角度剖析有不同的划分,如“造境”和“写境”之分、“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之别、“大境”与“小境”之差等,但无论如何,在这些不同的境界中我们都不难发现“真”之意蕴。

在《人间词话》第7则中,王国维便以真来定义境界:“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作为一名不愿违背初心而毅然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伟大评论家,王国维在他的心血之作中用“真”向我们道出了诗词创作的精髓,对我们有着非凡的意义。

一、言情之真

王国维说“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斯言灼灼,一首诗,一曲词纵使辞藻华丽,结构工整,若是没有内容积淀和情感倾注,终究也只可能是一纸空文,虚有其表。

诗歌缘事而发,其讲究情感亲切,言语自然。正如李白所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诗词创作不应该只是文字上的雕砌和修辞,更应该蕴含内心的感悟及灵魂的冲击。若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便失去了诗词的本真韵味。也正因此,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称赞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以自然为本体,以切身感悟去琢磨,细心观察。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关于言情之真的两种看法:

一是反对使用替代字,二是尽量不使用美刺投赠之篇、隶事之句、粉刺之字。在前者的观点中,王国维以周邦彦的《解语花》为例,指出其用“桂华”二字替代“月”实属令人扼腕,如若意境足够鲜明立体,便无需使用替代字。在后者的观点中,王国维认为诗词的美在于超脱世俗,不为功名势利所累。只有不怀任何目的进行创作,方能呈现出高雅清新之作。在《文学小言》中,他同样指出:“余谓一切学问皆能以利禄劝,独哲学与文学不然。”“餔餟的文学,绝非文学也。”“吾人谓戏曲小说家为专门之诗人,非谓其以文学为职业也。以文学为职业,餔餟的文学也。职业的文学家,以文学得生活;专门之文学家,为文学而生活。今餔餟的文学之途,盖已开矣。吾宁闻征夫私妇之声,而不屑使此等文学嚣然污吾耳也”等等。

王国维以中国古典诗词为切入点,提出了自己对“真”的理论探讨,但与朱熹等传统儒学理论家不同的是,王国维给几近于死板和桎梏的美学理论注入了一股崭新的文学观念。在中国古代的封建时期,《青青河畔草》和《今日良宴会》这两首古诗分别被认定为“淫词”和“鄙词”:前者直接表达了妇女对在外丈夫的思念和空虚;后者表达了文人志士对社会地位和名利的追求。然而,与传统儒学观念相反的是,王国维恰恰认为这两首诗毫无保留地表达出了主人公内心的情感,可谓至真。总而言之,王国维讲究言情之真,主张诗词回归其真诚本质的理论无论是对古代还是对现代乃至未来光有绮丽外壳的“文绣”文学有着重要的意义和突破。

二、性情之真

同样是在《文学小言》中,王国维还提到:“天才者,或数十年而一出,或数百年而一出,而又须济之以学问,助之以德性,始能产生真正之大文学。此屈子、渊明、子美、子瞻等旷世而不一遇也。”从上古时期起,不加以掩饰表达自己真性情的诗作就常被后世理论家划为鄙夷之流,于是,在此后的时代里,大多文人便为了迎合时代之需要而进行创作。而在 王国维看来,屈原、陶渊明、苏东坡等人之所以能够成为真正的天才作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学识渊博,更是因为他们性情真率,能够“感自己之感,言自己之言。”

以苏轼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为例:“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在《人间词话》里,王国维曾评价这首词道:“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为最工。”苏轼的这首杨花词看似在咏物,实则是在托物言志:写杨花与柳叶,实则在写对章质夫夫妻的思念,写杨花零落飘散,实则在写自己与友人的坎坷命运与不幸际遇。作该首词时,苏轼正因为“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读罢此词,不难使人看出东坡蕴含在该词中的真挚情感,让人透过文字依旧能够感受到千年前的离愁之泪。

除东坡之外,王国维对满怀“赤子之心”的李煜也大加赞赏。《人间词话》中作者花了四则篇目对李煜作出了评价,足以看出他对这个南唐后主的“倚重”。

《人间词话》第十八则中:“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血书”二字,高度概括了李煜诗词中最独特也是最具高度的性质。尽管这位长于深宫之中,从小过着奢侈宫廷生活的皇帝阅历尚浅,但他历经了亡国之痛,短短时间内,从一国之主变为亡国俘虏足以让他产生不同于常人的思愁。然而,世事在变,时光在变,李煜那股骨子里的真情却依旧不变。无论是早期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浣溪沙·红日已高三张透》还是后期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等等,读罢都让人顿感李煜的点点纯情。

正如王国维所言:“诗人体悟之妙,侔于造化,然皆出于离人、孽子、征夫之口,故知感情真,其观物亦真。”我想,正是东坡、李后主等人性格里的率真烂漫、不谙世事为我们造就了一首又一首透着赤子之心、澄澈之质的纯情诗词。他们心无杂念、坦诚感悟,给我们带来了亲切而自然的情感体验。

揆诸当下,在如今这个人工智能、AI技术高速发展的信息化时代,尽管科技的力量早已在速度和辞藻等方面超越了人个体本身,但王国维《人间词话》中“真”的意蕴科技永远也无法夺取,无论是古典诗词亦或是小说散文的创作都需要我们通过自己的人生经历去进一步感受、丰富,通往“真”的道路永远值得我们去保持、实践和探索!

(一审编辑:田佳珺)

(二审编辑:何佳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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