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当前位置: 首页 >> 在线文学 >> 散文 >> 正文

试析《棋王》中的寻根意识

来源:作者:21级 张欢
时间:2023-11-21 22:12:38点击:

寻根文学在20世纪80年代兴起,它的产生是反思文学的深化,受到寻根热的推动,以及西方现代主义和拉美“文学爆炸”的影响。它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展现传统文化下的“激情”,唤起人们对现实生活的希望。作为寻根文学的扛鼎之作——《棋王》,主要讲述了在“文革”期间,一个叫王一生的知青不断找人下棋的故事。他生活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吃饭”和“下棋”,后者甚至比前者更重要。王一生是个棋呆子,故事就在他不断找人下棋中展开。

作者阿城说过这样一句话:“以平常心论,所谓中国文化,我想基本是世俗文化吧。”《棋王》中便没有涉及时代的是非,只是展现了一个普通人的世俗故事。很多人认为王一生是一个儒道合一的形象,但笔者从小说中体会到的更多的是道家思想。道家思想便是《棋王》寻根意识的一个体现。

道家思想体现在作者用大量笔墨来描写的“吃”和“下棋”这两件事上。首先谈谈“吃”,吃是一种物质追求,也是存活下去的基本保证。小说中将“吃”这一极具世俗代表性的行为无限放大。小说中对王一生的吃相进行了细致地描写:“只见他很小心地将嘴边或下巴上的饭粒儿和汤水油花儿用整个儿食指抹进嘴里。”“若饭粒儿落在衣服上,就马上一按,拈进嘴里。”“吃完以后,他把两只筷子舔了,先将上面一层油花吸净,然后就带着安全抵岸的神色小口小口地呷。”从“抹”“拈”“舔”“呷”中,我们可以看出王一生对吃是虔诚而精细的,同时也是世俗和粗鲁的,甚至是"惨无人道"的。王一生出生贫苦,饱受饥饿的摧残,对吃的执着不仅是人生来的本能,也是现实生活的所迫。而就是这样一个吃相粗鲁,曾经饱受饥饿的人,“却对吃是生存之道,馋是超越生存的一种欲望需求”有着深刻的理解。在面对“我”讲的故事——《邦斯舅舅》,他将邦斯的贪吃定义为“馋”而非“吃”,并认为这个故事不好。可见,他认为“吃”和“馋”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王一生把“吃”看得很重要,不过是基于自身本能的一种需求,是一种无欲之欲,而当自身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后,他能够立即跳出物欲的干扰,转向对象棋的痴迷,转向对精神自由的执着与追求。在文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他对现实生活是很满意的,面对列车里其他人的抱怨和哭啼,他说的是“去的是有饭吃的地方,闹得这么哭哭啼啼的”,甚至批评我们总是想着锦上添花。老庄的“随遇而安,淡薄远利”的思想便显现出来。王一生的“吃道”正应《道德经》中的道理:“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建立物欲形式之上的享乐自然会助长贪婪的滋生,但只有满足人性的自然和本能的需求,我们才有机会做到真正的无欲,摆脱现实的苦难,追求真正的潇洒与超脱。

“下棋”是王一生精神上的寄托。“何以解忧,唯有下棋。”在“文革”的大背景下,像王一生这样的小人物就如同沙粒一般,无法改变时代的现状,那就向内寻求精神寄托,王一生在棋盘里消磨时光,解除痛苦,超然物外。他在动乱年代泰然处之,享受着常人没有的精神自由,不在意外在的成败荣辱,只追求下棋的乐趣。可见作家笔下的王一生具备了庄子的旷达、通透。除此之外,文中对于下棋的讲究也是很具有老庄哲学智慧。王一生遇到一位捡破烂的老头儿指点,老头儿用的正是道家的术语:“若对手盛,则以柔化之。可要在化的同时造成克势。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这势你要造,需无为而无不为。无为即是道,就是棋运之大不可变。”《道德经》中也说到:“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故物或损之有益,或益之而损”。老子认为,中和就是一种平衡,你去增加某一方面,从自然规律来说就会去减损他,而这种平衡也是在不断变化和改变的。所以我们为人处世尽量不要去走极端,而应该去追求一种良性的互动,以柔克刚,以无得有,“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讲究中和,方得万事合。因为有这样一种道家中和的思想作为引领,王一生从早期下棋据傲不驯,有套无势到后来的人棋和一,“汇道禅于一炉”。在最后的九局连环车轮大战,以平常心看待输赢,同意了地区赛冠军的求和,没有成为小说开始时同学的父亲评价的棋品恶劣之人。

《棋王》的寻根意识的另一体现是在小说情节的内容和构造上。首先是情节内容,在《棋王》中有许多故事情节都能够找到它的传统题材的民间来源。如王一生向拾垃圾老人学棋,实际上是来源于民间传说中诸多的拜师学艺故事,其中最为相似的要数民间流传的非常经典的张良向黄石老人拜师学艺的故事。两位老人的背景都模糊不清,颇有神秘色彩。从王一生的吃,我们可以想到《红楼梦》中的吃食文化,以及中国人传统的“民以食为天”的观念。小说最后的九局连环车轮大战,我们可以联想到历史演义和英雄传奇中的一敌多,以少胜多的英雄故事;“棋人合一”的棋的最高境界一定意义上就是中国最经典的“天人合一”的境界的变体。小说这种描写使人们回归到久违的传统中去,激起人们心中潜藏着的传统审美心理的积淀的复苏。这样传统的情节内容使得人们也更有欲望去阅读小说,去感受小说中传达出来的传统思想文化。我想这也是我看这部小说看得很入迷的原因吧。其次,是小说情节的构造。整个小说情节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没有戏剧性的转变和尖锐的矛盾冲突。作者仿佛信手拈来,自然成趣,平淡的叙述之中流露这冷静奇特的“道风”。

(一审编辑:曾锦祥)

(二审编辑:刘瑶平)



上一条:"斯人”与“是人”之辩

下一条:《青春之歌》:一首跨越世纪的成长赞歌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