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洛丽塔》、《苦月亮》这类电影，意味不明的微笑是低级的认同。荒淫和艺术的界限并不十分明朗，但确实存在一根线将两者切割。

“色情片中所有语言皆被剥离，身体被削减至性爱本身，除了两性之间的差异外，再无任何区别。”⑴色情片是同质化的，同样的律动同样的主题。其中的荒淫是超视觉、超交际、超生产的。

色情片的目的就是展现和满足色欲。制作者无暇注意身体美感和逻辑，他们营造粗劣的背德感和刺激感，因为他们只需要敷衍急切空虚的观看者；而观看者仅期望通过其中的动作和行为获得满足。

但是艺术电影中的身体是表演的场地，是“华丽的舞台”，是被赋予梦和神性的“童话般的外观”。

洛丽塔趴在草地上看书时展现的身体曲线是为了让影片里那个特定的男人心动，次要目的才是诱惑观影者。她的身体是少女心思活动的舞台。洛丽塔和汉伯特见面时的场景符合现实生活的叙事逻辑，汉伯特的眼神和洛丽塔未熟的性感却营造出一种有距离感甚至说得上是浪漫的色欲氛围。

这种氛围近乎荒淫，但身体是否讲述，是分割艺术与荒淫的一段线。

色情电影无所谓叙事和情节，其逻辑主导者就是荷尔蒙。而艺术电影是一棵树，枝干是它的思考曲线，情欲是枝桠上开得格外鲜艳的一朵花。

为了奥斯卡后来那句“你有没有真正崇拜过一个女人”，奥斯卡与咪咪极致缠绵。挑逗的动作和纠缠的身体是为了讲述扭曲的情欲。开到糜烂的花在观影者面前顺理成章凋谢，被用来与后开的的花对比。

只是有人只看到了花开花谢。

色情电影没有情节，无所谓引人思考。但艺术电影会用绵绵的线，拉扯你进入它的思考。

性感的妻子当着瘫痪丈夫的面与他人调情，认真看电影的人看到的不仅是背德和荒淫，还有一些思虑：相爱的两人为何如此互相伤害，曾经抛弃咪咪的奥斯卡看她青春的肉体与另一个强壮的身体缠绵时又作何感想？

艺术有时表现荒淫，但艺术不是荒淫。表现荒淫是为了表达观点和思考。就像《无限接近透明的蓝》描写沉迷于滥交、飙车、吸毒、酗酒的青年人的堕落生活。并非为了给自己和读者快感，而是履行艺术的“义务”：展现生活、反思人性。

艺术电影中身体和欲望的展现都是为了故事和主题，距离的远近和直白与否都是思想开出的花。

有时候切割荒淫和艺术的线会在某一部分被模糊，就如讲述阿部定与情人吉藏故事的《感官世界》。被列为禁片的《感官世界》，“两人在前十分钟见面并决定抛弃社会和正常人生而去过一种沉湎于情爱的生活。余下的一百分钟完全描写性试验”，最终阿部定杀死吉藏，割下其生殖器。

一百分钟的性场景描写，时长惊人，完全是可以当做色情电影了。但是两人的身体语言还算出色：眼神挑逗可见绵绵情意，哭泣战栗亦有性格倒影。

我认为其实不需要完全严格划分色情电影和艺术电影，一是因为无法绝对准确划分，二是两者到底都是服务于人。无论一部电影是色情片还是艺术片，当它引起我们的思考时，它就是值得看的。

⑴出自《他者的消失》

（一审编辑：何佳旋）

  （二审编辑：刘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