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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街

来源:原创作者:南行
时间:2012-10-31 15:31:00点击:

后街

女人疲惫的从床上坐起来,鲜红的裙摆若无所事的躺在黑漆漆的泥土地上,女人面无表情的瞥视了一眼,就好像当初看见偷情的父亲慌张的掩饰一切时的无所谓。不,或许不应该这样,停在湿地沼泽里的记忆有时候是戴上面具骗人的,但是,人的欲望却是那么的真实。女人颤抖的点燃了一根烟,那点红光像是要将黑暗之中的她延伸到不复存在的无边无际。

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并没有感到惊讶,大概是因为她和我很相似,但也许一切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记得小时候在乡间看到的油菜花,清晰又模糊,我试着向它们打招呼,试着对它们露出我并不擅长的笑容时,那一刻,我崩溃了,我不想这样,不想让自己的阴霾隐藏于其中,它们是无辜的,而我却残忍的杀害了它们。

女人指了指里边漆黑的屋子,动了动鲜红的嘴唇告诉我那是我将要住下的房子。这情景倒让我想起了以前租住房屋的房东,是一个中年戏子,鲜红的嘴唇和女人一样,一身贵妃的打扮似乎能让她更加呆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整天都在搭建的木屋里莺莺燕燕的吊嗓子,如同期盼一样的期待着。好像是这样的,那木头上满是岁月和雨水留下的青苔,提醒着各式各样的动物上楼梯时可要当心了。有一天晚上,,睡梦中的我被一阵惊慌声吓醒,或许,本不该这样的,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做着连自己都不知晓的梦,信仰于我来说就像天上的星星,我拥有不了,它也不属于我。门自觉的被我打开了,眼见着动物一般的男人慌张的从楼梯上跑下来,提着人类给的外衣消失在了不断颤动的两瓣红色渲染的黑色中。游戏结束了,看客也该散场了,我也要走了,当然,我并非清高,只是这种游戏我不擅长而已。

屋子的确很黑,昏黄的灯光像是各种欲望的交织,不断地摆动着,在瞳孔中慢慢地放大,直把你淹没在永恒的深沉之中。

“你喜欢这样?”,女人有点厌烦的问着。

“算不上喜欢,只是我用心珍藏的记忆不见了,我得重新把它找回来,然后一片一片的拼凑好。”

“记忆中,我父亲曾偷过情。”

“是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似乎从不在意欲望这东西会给我带来什么,它在哪儿我就到哪儿,说实话,我喜欢它给我带来的无边无际。”

“后街的人都喜欢在黑暗中玩生存游戏。你应该听说过“地方戏”吧,唱着唱着我就成了故事中的人儿了,戏这玩意儿不是谁都可以唱好的,还得戴上别人想看的面具”。

女人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着,张着细细的手臂,昏黄照着一袭红,不妩媚不娇羞,像极了秋冬落叶归根时的树枝儿,立在那儿用欲望之火燃烧着阴凉的躯体。梳妆台上的镜子不断地撕扯着另一个世界,镜像丑陋的歪曲着,在连接虚幻与现实之间,女人漂浮的一抹红将她自己镶嵌在了残破的幻影中,又一次,我把阴霾藏在了无限透明的平行空间不断循环着的流动中,随着那一抹红色的淡化消逝,我们走向了似明似暗的生存之路,那一股存在的力量,始终无法将我们拉回来,自此,游荡成了我们的宿命。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的演绎着,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这的确是个不错的第一次明亮的夜晚,和其他人类相处久了,我竟然不自觉的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女人依旧红光闪闪的亲吻着暗夜,履行着作为一名“召妓”最基本的原则,当然,我不甘愿做一位看客,也不愿承认自己已是人间失格,让我惊奇的是,这种想法和我孩童时期对某件事情的想法如出一辙。那好像是一间不太宽敞的油漆的微小分子还在做着急速运动的小屋,我出于本能的害怕着,假若母亲阻止我一时冲动的行为,就像是不允许小孩子在狭小的空间里踢球一样,或许,我会理所当然地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小屋旁杂草丛生,我依旧将阴霾藏于其中,只是杂草而已,聪明的人是不会发现的。屋里时不时的发出雌性的呼救声和鞭子独特的鸣奏声,我算是个勇敢的人,倒是十分乐意欣赏这种刺激而且有着音乐伴奏的画面,以至于可以无视除了我之外所有的旁人都应该会感动的那种无辜似的求救的眼神。就像现在一样,但有所不同的是,女人是她自己需要的模样,救赎于她来说是一面镜子,两个一样的世界不会存在差异,只有不断循环地重复,直至平衡的极端点,打碎真实存在的自己才能重生。我跟她说,我们应该很相似,不,准确地说我们都是影子,但它们总得有个主人,黑夜就是这影子的独裁者。

对于这屋子的气味我还是不大能接受的,这不能说我挑剔,我看过后街所有的房子,就这间差强人意。白天,后街才渐渐褪去一丝丝欲望的气息,就像是儿时到过的邻居家的佛堂,诵经的虔诚声从红色纱幔中的远方飘来,那时的你站在了世界的顶端,想伸手去触摸亦真亦幻的自己,可是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不知道自己存在于哪儿,或者,你本来就不存在,事物还是事物,又或者,存在只是物质给予你的思考它的外在,这些你或许就不懂了,而我就更不懂,说明你我都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欲望弥漫在后街的上空,佛堂般的钟声在后街回荡着,女人在白天是一只嗜睡的动物,我并不想打破这种平衡,并且很愿意参与其中,即使我不擅长。说到这里,得阐明一点,我不是整天都待在屋子里当一个看客去欣赏女人的表演,这只会显示我的无所事事,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去做个表演者。对于一个习惯观赏的人来说,躺在床上无疑不是最佳的位置,在后街,不缺乏同类,我们都在慢慢地靠近未知的地方,时刻警惕着身体不要离自己太远,闭眼的瞬间,没有出现一束光告诉我们应该归向何处,撕裂的时间伴随着欲望的入侵会穿梭在身体的各个部分,有那么一刻,我们会忘记自己的使命,或者,我们从未想起过。

“我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从来都没怀疑过我不是我,于我来说,这是件幸运的事儿”。

女人今晚似乎变得有点妩媚了,一般来说,我不会看错的。

“我们都不是真实的。看到那木桩上的红漆了吗?这只是眼睛告诉我它是红色的,也许,它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承认,我很少思考比较深奥的问题,当无数无限解集碰撞我的大脑时,我会抓住逃跑的自己说“你只是虚幻,又何必真实存在去思考呢”,当然,这不是自我安慰,对于这世界来说,这本是事实。

“你挺适合在后街生存的,当人们把瞳孔不断放大到你身上时,反而被空白给吞没了,最终只看得见自己了,所以,你会明白,这原来是人们与生俱来的能力”。女人似是不经意地抖了抖沾灰的红裙,畸形的鞋跟不搭调的被套在雪白的脚上,耸拉着。然后,悠悠的开口说道。

“这的确是句赞扬的话,虽然我很乐意回归原始本能的表演,但是我更愿意充当上帝的角色”。

不要误会,如我这般的的戏子,是早就忘记了我该有的台词了的,站上了这个旋转的舞台,聚焦点已被分散在了不同的平面,每个地方都会响起不同的声音,然后声响越来越大,大到都不知道有多少个自己可以去接纳这些声音,直至崩塌。然而每个平面都挂着等待我回去的面具,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走进任何一个空间,看到不同的赤裸裸的欲望纠缠,此刻,只有上帝可以凝住时间,剥开那一层层被欲望包裹的躯体,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出,嗜血的灵魂不安分的躁动着,血腥味弥漫,不知所措的人类终究还是不肯屈服,獠牙咧齿地愤怒着,欲望的冲击成了主宰生命的动力。在每一个极端的世界中,反噬人类的只是无尽的欲望和不断扩张着的无限的虚无。

我并不愿意与女人有过多的接触,尽管她与我很相似。在这个阴暗狭小的空间中,我们拥有着各自的结界,不幸的是,我能窥探到她算不上掩饰的秘密,其实,这让我感到很兴奋。就好像我曾经到过的一处地下室,哦,对了,那是我父亲的秘密,庆幸的是母亲并不知道。淫靡腐朽的气味让似乎我有那么一丝丝的振奋,当然,我不喜欢这样,不能说我善良,只能说我依旧在阴暗放纵中挣扎。潮湿的地面不得不让我像个盗贼一般的探入,暗黄的墙壁看起来真像宫廷中不太起眼的壁画,那一点点的艺术气息完全被湮没在了紊乱的空气中,似乎还伴随着一丝血腥,后街的浮尘中好像也是这般气息,不知不觉让人晕眩和陷入。微光处肉体的呼吸缠绕在阴影中,将黑暗撞破,我没有艺术家的眼睛,理所当然的不懂得欣赏,对于我来说,这一切不过是无意识的指引,我并不需要为之思考。果然,我是一只很擅长对自己隐瞒的动物。

女人像是很满意我们这样的谈话方式,我不是个好奇的人,对女人来说,我算得上是后街的异类,仅仅以看客的身份。

“我曾经无数次这样幻想过,我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光滑细腻而又冰冷的花瓶碎片上,然后那几近透明的另一张女人的脸用看似乞求却又愤怒的眼神将我的身体挖空,我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游离在空中,一切都抓得住,可是,一切又抓不住,它会慢慢远离我,我看不清楚,它们都走了,是在地狱,还是天堂,没有谁可以告诉我,所有的物事都随着我的离去而离开了我。”

说完这句话,女人的眼睛有那么一瞬变得深沉无比,吸收着黑夜的力量,被压抑得扭曲畸形,然而又在不断地挣脱着,在两个异形的磁场血淋淋的撕扯着。窗棂边积着女人不断抖落的烟灰,像是带着无数印记的微型面具,站在了尘埃之上。

“小时候我听过一出戏,可我不喜欢那小生的扮相,那红木板搭建的台子是那整个戏院最热闹的地方,我母亲很爱看戏,时常琢磨着和那些老戏骨能唱上一出。那时候,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站在那红漆板上对着空无一人的戏场唱了一出最讨厌的戏曲。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四周还有幽怨般的声音,可我一点儿都不害怕,像是已经睡了许多年一样,醒来却还是在戏中。”

“那你现在还睡着吗?或许,你永远都没有醒过来的一天。”

女人似是有些讥讽的对我说道,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于我来说,这应该算得上是比较好的态度了。

我从来都没期盼过其他人类会对我有好的想法,和别人走在一起,我会首先完成我的任务,打声招呼后我会安静的倾听他们的声音,我不会有任何异议,一般而言,我不会参与到复杂的问题中,当然,我不讨厌那些令我烦闷的声音,我很高兴我是个自由人,直到剧场的落幕,我的角色始终都不会变。后街的人每天都在不停地表演,不停地生存,而我呢,没有了陌生人的气味儿,到哪儿都是同类,这让我十分乐意。就在前天,衣冠显得有点整齐的一位落脚的商人和女人表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剧目,对于长期待在房屋中的我来说,为了做个自由者,不得不去适应外面的并不刺眼的阳光。

黑暗的夜总是那么不约而至,以至于我每次都来不及准备去迎接它,虽然它并不需要没有信仰的祷告。

我像是个梦游人寄居在连阳光都不明亮的后街,每个人都做着相同的而不愿清醒的梦魇,自始自终都徘徊在这个世界的边缘,从不曾打开过并不热血的心扉,黑暗的影子每晚都在舔舐没有伤口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万物从何而来又归向何处,在每个循环的周期命运的轮盘又该怎样带领后街去寻找若有似无的属地,而我,并不是赎罪之人,当然无法背负起改变的齿轮。虽然,我不确定是否乐见它的沉沦,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愿淹没其中,不愿因任何物事打乱我原本的步伐,始终,我是个自由人。

“今天,来了个退伍的军人,比起那些杂什子儿可有趣多了,还问我要不要跟了他,我很认真的把这句话当作了玩笑,即使我不愿意,但它就是如此。”

女人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连抽了几根烟,连平时紧皱的眉头都像十字军东征一般的潇洒。

“知道故事为什么叫做故事吗?因为它的飘渺性,不管是真的还是虚的,它最终要消失在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见的地方,随波逐流是它的宿命。”

我从来都认为自己是自己的假想敌,而且,一直都在不存在的故事中,这是唯一让我害怕的事情。我从不曾让其他人的眼神将我带离,当然,这不是害怕,只是那个宿命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在那黑色的背后藏着我永远都看不见的存在。

“我父亲很喜欢讲故事,在没遇到那个女人之前。他把他自己丢到了故事里,然后像勇士一般的冲破险阻给我带来光明,他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可是我却看到了恶魔不断地朝我袭来,一刻都不曾停止过,他打开了恶的源头,而只有我一个人在反抗,最后,我败了,整夜整夜地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挣扎。”

女人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波澜,只有那黑到底的眸子折射着残破的灵魂,寻栖着一处安放呼吸的坟墓,尽管,我不愿意猜透她,这会让我觉得自己也变得懦弱起来。

女人呼吸着这狭小空间中的潮湿的空气,而我很乐意的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欣赏女人被光的影子在某个时间定格的框架中不规则的所展现的冰清的肌肤,这并不是一幅很值得想象的风景画,至少,在我看来,它只是一个角度而已。所以,这只是无数夜晚中的一个,我可以把它放到时间的任何一个空间,然后,慢慢地,观赏它。女人不紧不慢地坐在梳妆台前,鲜红的指甲似乎被深深的嵌在了头发中,不知为什么,我很讨厌此刻女人的样子,镜子中狰狞的脸让我深恶痛绝,那一袭红此刻就像猛兽一般的向我冲过来,把我惊吓地不知所措,或许,我不讨厌女人,只是,讨厌看到故事中的自己。

记得在很久以前我生日那天母亲曾给了我一张明信片,可是我并不清楚它是如何被放在我的破旧的书桌上的,上面好像是一条河流和一些零星的树枝,其实,我从没和母亲说起过我很讨厌这种样式的图画,当然,这不能怪她,无奈之下,我只得把明信片藏在木盒里,然后埋在地下,许久之后,等我想起来再去拿出来时,它被展示在我人生的另一时间的空间中,可它依然是那样的物事,并没有告诉我它曾经游荡过哪些地方,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它始终是它自己。对于我而言,这应该是我给母亲的最好的结局。其实不然,母亲曾经用年长的口吻教训过我,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母亲被一些愚蠢的事缠绕着,当然,这不包括对我的态度,直到那年,母亲死了,没有任何预兆的,躺在木制的床上一动不动,眼睛还盯在掉了金属壳儿的断了的秒针上,似乎可以看见平常看不到的东西,我并不奇怪母亲死前的这个姿势,每次父亲出去时,母亲总摆出这样的姿态去享受时间一分一秒逝去的快感,更可笑的是,有时候我也会不自觉的重复这样的动作,好像真的可以看见什么。

女人知道我不吸烟的,那种快乐的感觉让我十分的厌恶,我时刻都会让自己觉得我应该是个悲观的人,关于这点我始终坚持着。

“今天隔壁来了个男的,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不过我没接待,我讨厌那间屋子。”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不是说,我和你很像吗,而且,我们是同类。”

女人似乎在今晚特别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和她的关系,这本是令我高兴的事儿,可有这么一瞬我并不想与她共生,甚至有种想毁灭她的冲动,不得不承认,我依旧可以瞒着自己将阴霾很好的埋葬下去。

“和你待久了,我依然不是你,这是我觉得可惜的地方,似乎,你也不愿意是我。”

这句话彻彻底底的是我的肺腑之言,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无能为力。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层层凝固冷却无边无际的世界中,薄如蝉翼的躯体始终不敢立于苍茫而深远的黑暗,夜空下,我只是那浮于尘埃上的一点,一切,又为何意。剧场落幕后,我还得睡上一觉呢。

“谁是我,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想你应该不知道,我迷上了所有的一切,就像父亲给我讲故事时的那种表情,充满了陷阱,但是我愿意一步步走进去,就像接客时的那种欲望,躺在了悬崖边上,安全和危险交错着,那时,你可以自由的选择,哪怕错了,也充满着不可想象的刺激。”

这是女人第一次在我面前毫无忌讳的告诉我她想要的,倒令我有点惊奇,当然,我不会把这种能够显现懦弱的情绪表现出来,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此刻,我认为自己应该对女人会有种和其他人类相似的同情,尽管这很荒谬,但我还是这样做了。一直以来,我似乎从没有真正的去和女人待在一起过,当然,这不包括每晚的所谓的用说话的形式而互相凝视,是的,我们都陷入了不可自知的昏天暗地之中,我不想承认女人已经成了我以一个侵入者的身份去怜悯的对象,因为,我一直都在这么做。

“那好像是一张类似人皮的面具,也许夜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抑或是它故意让我用这样的方式去看它,近似透明的柔软的身体一直这样晃来晃去,像是从某个长满了人皮的面具的平行空间来的,像是要冲破什么似的,苍白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发出的气息和你很像,我想要看的清楚一点,慢慢地走近它,突然,我手上拿着一个掉了漆的花瓶,白色的表面上隐隐约约的显现着面具的样子,我发现我是拿着花瓶用眼睛做了一个梦。”

在告诉女人这个梦时,我说的并不玄乎,而且它本身也不玄乎,奇怪的是,那个花瓶的确令我有点害怕,从女人手里接过的那一刻开始。女人说,那个花瓶是很久以前一个好像很有钱的男人给她的同伴的,但是,没过多久,女人的同伴就死了,(我想我已经阐明过了,对于我来说,我自身的好奇心并不大,我并不关心那个同伴是怎样没有正常呼吸的,所以,我不会问出让自己都嗤之以鼻的想法)作为唯一一件能够装饰屋子的艺术品,花瓶理所当然的占据了应该属于它的位置。我为什么会害怕它?这很让我困扰。好像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晚上,这是段很难回忆的一个晚上,虽然我的记忆向来很好,那时父亲躺在一个破碎的花瓶旁边,哦,对了,说实在的,它的颜色令我非常讨厌,应该说我比较喜欢纯色的事物,可是它偏偏是白色上染着一片片红色,看了十分碍眼,让我非常厌恶,我讨厌那样的情形,这会让我不能控制自己,我讨厌那一片片红色的东西,更讨厌那个花瓶,可尽管这样,我并不会让自己感到害怕,因为我坚信着这一点,也许,我不应该和女人说起这个毫无意义的梦的。

“你说,我们应该以怎样的方式结束呢?很早以前我就这样想了,甚至是在你还没有来之前。”

我突然很想在这个夜晚做一次祷告(尽管我是自由人),祷告的对象是什么这令我感到很困惑,我有罪吗?女人曾对我说:你不是我,我不是你,这就够了,

这足够让我们相安无事的生存下去。虽然我认为这句话由我来说可能更合适。

“我从没想过要结束什么,我一直都在这里,连开始的哨子声我都没听见。我很想听母亲唱一出折子戏,这个想法一直都没实现过,但我讨厌她唱戏的眼神,皱巴巴的。为什么要想以前呢,真是奇怪。”

“为什么要讨厌?我从不让自己去讨厌任何人。看见那一小团亮光了吗?它好像在召唤我,看见了吗?我不讨厌后街,在这里,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着,都存在着,虚幻和真实的钥匙就在这里,我应该感到荣幸,不是吗?

“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我真没想过,需要结束吗?结束什么?这的确是个问题。今晚的夜似乎比以往的黑了很多,是吗?”

我从没想过我居然会如此的回答女人的疑问,竟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女人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我回予她的答案,似乎这的确不值得思考。女人和我陷入了一种绝望,一种看不见的绝望,一种无从思考的绝望,还没有结束,结束了就不会有绝望。我仿佛看见白灰的墙壁上出现了许多黑色的小圆点,不安分的涌动着,慢慢地汇成了一条无限延展的直线,沿着墙壁逐渐将我们缠绕着,一刻也不停止,紧绷的神经突然像弦一样一根根断开,参差不齐的拉耸着,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忽然,一切又没有预兆的平静了,我仍盯着墙壁不肯移开,女人依旧站在窗边,还是没有结束,一切又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女人让我又回到了原始的时间,后街黑暗的屋子,弥漫着的气味仍然让我很不习惯,女人依旧让鲜艳的红唇亲吻着欲望的气息,然后告诉我“自由人,或许我们始终都在开始,永远不会结束。”

(内容晦涩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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