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变人形》是王蒙的一部长篇小说。该小说以倪藻对于父亲倪吾诚的回忆作为主线,描绘了一幅在新旧交替的社会浪潮中一段破碎的婚姻和一家人尴尬的相处。
知识分子倪吾诚因为留过洋,“喝过一点洋墨水”而自视清高,并且看不起自己的妻子静宜、妻姐静珍及岳母这几个女性,认为她们简直“愚不可及”。倪吾诚所向往的生活,是天天去澡堂里洗澡,让身上“干干净净”;时不时和好友“下馆子”,或是喝点咖啡的资产阶级作风,而静宜她们--尤其是姐姐静珍,既是封建文化的可怜的牺牲品,又是这种文化的一个坚决捍卫者。倪吾诚一方面瞧不起她们,一方面又对她们感到同情,甚至于想用西洋知识改造她们。而这种观念认知上的冲突也从根本上导致了这一出婚变、出走悲剧的发生。
书中有一段关于来自日本的玩具“活动变人形”的描写,表面看来是对这一玩具的玩法以及其奇妙处的赞叹与欣赏,而实际上则寓意深远。活动变人形最本质的特点就是变化,通过头、身子、腿、衣服以及人体姿态的自由组合,像魔方一样可以有千变万化的组合,从而不断地变换出各种各样的人。
这个玩具所象征的“新”与“变”的思想是对当时革新的时代浪潮的反映和体现。但是在书中,却有着这样一群坚决抵制现代文明,固守中国封建文化的保守派。他们是中国封建文化的捍卫者,身上残留着许多封建文化的痼疾,对现代文明、西方文化则持一种反感、排斥、厌恶甚至坚决抵制的态度。他们的行为举止、价值观念都趋向于封闭、保守的文化心态,与活动变人形这一文化符码所指向的“变”的哲学精神背道而驰。例如静珍,她既是封建文化的可怜的牺牲品,又是这种文化的一个坚决捍卫者,她固守着僵化的封建思想和文化,并视新思想为洪水猛兽。
最后,即使静宜已经怀了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倪吾诚还是坚持要和静宜离婚,他痛苦地说道:“我是静宜的刽子手,我首先是我自己的刽子手。”内心接受和向往的西方文化,而身处一个被封建文化的卫道者包围的家庭中,倪吾诚怎会不感到割裂?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生活在其中,带给倪吾诚的只有窒息。
直至后来倪吾诚病重住院,儿子倪藻去医院看望父亲时看到父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瓶子里时而出现一个又一个微小的气泡,如衰弱无力的沸腾,而后复归于静止平息。”这一派衰颓的景象,不仅是倪吾诚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预示,也是在时代的洪流中苦苦挣扎,备受煎熬,最终无力抵抗的倪吾诚的内心。
《活动变人形》,名为“变”,实则是“变”与“不变”正作着斗争,并且在倪吾诚家,以静宜三人为代表的“不变”似乎还有占上风的趋势。在新旧交替的时代,在历史的夹缝中,“倪吾诚”们该何去何从?
(一审编辑:杨文怡)
(二审编辑:张艺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