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青瓦，破败不堪，透着一股久经风霜沧桑感的教学楼前，一群孩子围坐在黄土地上。红扑扑的脸上一双双清澈的眼睛散发着光，像是土地般颜色的太阳发出的色彩，带着浓浓的炽热。他们整齐地拍着小手，脑袋一晃一晃，很有节奏感。时不时这个小群体中间会有几声小小的尖叫与呐喊。或者是营养不良，或者是阳光太火辣，他们看起来很小，而站在小圈圈中间的同样清瘦的闭着眼睛的女孩子显得高大起来。

    她从一个名牌学校毕业不久。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分配到我们这里教学。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学，这是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山区中学。那个时候我们学校人特别少，各个村子里面五六年级的小学生也被安排到这所危难的中学学习。此刻围坐在这里的孩子是她带的初一班，加起来不到四十个人。

    她最艰难的一个时期。这是她在一个班会上和我们说的。我们的教室在顶层，那天外面在下大雨教室里在下小雨。她近乎把自己宿舍里的盆盆罐罐都拿到教室里面接水。小水珠在盆子里欢快的奏乐，滴滴哒哒，哒哒嘀嘀，她呼呼的喘气声也为这协奏曲增添了一份生机。她来来回回走了很多趟，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我们的眼睛里有她红红的眼角。

    我们的脸依旧是红彤彤的，我们的眼睛依旧是清澈的，这是大自然赋予我们山区孩子最宝贵的纯朴；我们哈着冷气，我们裹紧衣服，这是大自然对我们的挑战。此时此刻我们的眼角也有些泛红。

    她轻轻地把碎发撩到耳后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说，我亲爱的孩子们，我给你们讲讲我的大学生活吧。我们都捧起脸庞，深情的注视着她，渴望着，憧憬着。我们没有听过大学的故事，我们对大学一无所知。

    她讲她上学的乐趣，她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喜欢的老师；她讲她学校的美丽，木兰花开，桂子飘香，依山傍水，十里长亭；她讲她朋友的珍贵，她们一起上课，她们一起追逐梦想，她们一起疯狂，她们一起成为老师，只是现在天各一方，她在山区这里，朋友在都市那头。她讲她的思念，她讲她的热情，她讲她的梦想，她讲着讲着就笑了，她讲着讲着就哭了。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沙哑的声音动情的歌唱她最喜欢的歌。即使闭着眼睛，我们还是可以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珠。“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泣不成声的她还在坚持唱着，我们都扑过去抱着她，放声哭嚎。

    她在这里已经教学整整一年。明天，她就要走了，褪去了刚出校园的稚嫩，带着孩子们的纯粹，去一个繁华的都市。她说，都市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她被我们环抱着，她也抱着我们。“我亲爱的孩子们，我的花儿们，你们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

实习编辑 徐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