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馆,我们便开始争吵。
馆前是一溜的长队,像贪吃蛇那样弯折。它缓缓爬入洞里。
人群十分安静,没有谁回头和谁交谈,最多是路过的两三个人弯着眼,对我致以善意的笑容。
关于争吵,大概首先是我坚持我来开车。的确,领证没多久,只是无论领证前还是后, 她统统不让我上驾驶位。
我从路口出发时,就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在大路上横截一道口子,几辆疾驰的车险些只剩灰烬。
到了纪念馆又找不着停车地,找到后也半天停不到位置。
终于快排到我们了。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工作人员说。
进馆以后,就是那时屠杀的各种记录影像。前方展览的是两张幼童照,他们衣衫凌乱,头发稀疏,站在土地上大哭。破旧的放大版黑白照片,依然传达出原原本本的痛楚。
我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却大笑了起来,把脸紧贴着展柜。展柜里的照片上,是正在受刑的人,面目扭曲。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愤怒了。
她笑得更厉害了。五官像触碰了烈火,融化下跌。
这时,她的脸画上了深绿色的戏曲脸谱。
周围的人看着这正如往常一样可以让自己驻足的热闹。
我继续愤怒地制止她。
“你有良心吗?你给我住嘴!”
她笑得更加狂妄了,嘴唇夸张到我从没见过的一种癫狂的幅度,像是从嘴里抽出一个塞进许久以便定型的竖着的芒果,那样椭圆的幅度。
她又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模样。杏色的套裙,简单下垂的马尾黑长发,瘦,塌, 发黄的皮肤,不是那个美丽的女人。
她开始追逐我,像是要置我于死地。
周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我们认识的人。
一个消瘦的男人说:
“她对你的确有恩,但是,她想利用你。”
(喧哗、混乱)
她又变了回来。
一切恢复最初的模样。
我给正在这座城市读大学的同学Y发消息。
“我们应当出来叙叙旧。”我说。
他一直建议我,要来一趟。
我翻他的社交媒体,看到他曾经做过的一个游戏:给点赞的人一个评价。
他评价我:教会式的人物。
配图是一副灰暗的油画,五位西方中世纪的典型贵族人士,各自一个姿势,向中心聚焦。我清晰记得有个穿17世纪紫色骑士装的英式贵族男人,梳那典型的白色卷发。
(一审责任编辑:许梦瑶)
(二审责任编辑:杨镇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