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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死亡诗社》看教育的涅槃新生

来源:作者:23级曾锦祥
时间:2024-08-10 14:07:50点击:

引言:

当教育异化成禁锢,我们是否有勇气在“死亡”中涅槃新生?第一次听说《死亡诗社》这部电影,是在高三的作文写作课上,年近半百的语文老师汗津津地在台上说着这么一台词:“医学、法律、商业、工程师、这些都是高尚的追求,是支持人生所必须的,可是诗歌、美景、浪漫、爱情,这是我们之所以活着的原因”。这句台词似乎有不一样的力量,把我的思绪从厚厚的参考书里拔了出来。我开始思考,我们生于世长于世,追求着生存,追求高尚,追求物质上的丰裕,更追求着千千万万的人们共同追求着的不尽相同的事物,并把此类种种视为我们的使命。诗歌、浪漫、美景、爱情,似乎是我们在完成了物质上的丰裕之后才能去、才敢去追求的东西,他们铭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上却永远被肉体所禁锢着,最终随我们不堪的肉体被带进坟墓。讽刺的是,当时的我虽被这句台词所震撼,却还是在老师又一次重复的时候,将他抄写在了我的素材积累本上,期待着有一天它能为我的作文成绩添砖加瓦。直到最近,我才得以有机会真正地去观赏、去思考这一部在我高中时期一闪而过却又给我留下十分深刻印象的电影。而正是这部电影,让我久久不能平静,重新思考起了教育这个一直以来被我们认为是国家民族发展基石的东西。

“地狱学院”与“春风化雨”

电影的背景设定在20世纪的50年代,一个美国的名牌学院:威尔顿预备学院,所谓有着75%的学生考入常春藤盟校的高效学校,是无数美国家庭的梦校,似乎成为这个学校的学生就意味着自己的人生将踏入上等阶级。故事开始于威尔顿预备学院的开学典礼,四个正装的学生高高举着四个大旗,分别标示着学院的校训,亦是学院的四大支柱:“传统”、“荣誉”、“纪律”、“卓越”,一股高贵院校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带来的还有散之不去的旧时代的浓烈气味。有趣的是,在学生之中,这四个支柱又滑稽地变成了“恐怖”、“模仿”、“颓废”、“污秽”。而这所看似高贵、享誉全国的学院,也在他们的眼中成了一所“地狱学院”。

开学典礼上诺兰校长的一番讲话,更是将学生与家长撕裂开,逼迫学生站在家庭和学校的对立面,要求学生对学院的要求无条件服从,仅仅是一个开学典礼,就展现出了校长为代表的旧教育强权系统的控制力。按照标准化的模式对学生加以训育,为学生制定一套标准化的、线性的教育,指定固定的教育模式和死板的教材,像工厂一般生产出一个又一个标准化、模范化的银行家,工程师,医生,似乎就是这个学院存在的意义,或是说,是家长和学院对子女共同的期望构成了这样一所禁锢的学校。而基庭这一新力量的出现打破了学院压抑的牢笼,如同这部电影的另一个名称:《春风化雨》一般,将学生从禁锢式的教育中解放,探得人文主义的关怀,他认为人的发展不是在预定的规则下实现的,而是在遵循自己的内心、寻找自我、发现自我、实现自我的过程中实现的,不管是撕掉序言、站上讲台还是学习走路、编写诗歌,都反映出了一种异于规则的变革力量,极大地引发了学生心里与传统对抗的勇气。

然而,在根深蒂固的教育权威控制的背景下,基庭和尼尔的悲剧是不可避免的,无论是基庭与校长的矛盾,尼尔与父亲的矛盾,都是新势力与旧势力之间的对抗,旧势力总会遏制新势力的发展,而新势力的发展需要一个由萌发到完善的过程,而变革必然出现牺牲,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悲剧,自始至终,教育的变革就是在“死亡”中寻求新生,而非重生。

家庭教育的异化:尼尔之死

影片中持续时间最长,最深刻,亦是最悲剧的矛盾就是尼尔同父亲的矛盾,换言之,是异化的家庭教育同个体觉醒之间的矛盾。尼尔是受基庭教育思想影响最深的学生,也是在受到迫害时反抗最激烈的学生。影片开头尼尔的父亲未经同意便擅自辞去了尼尔年鉴助理编辑的职位,并声称:没有必要参与和学习无关的学生活动,要接受他为尼尔所铺设的人生道路成为一名医生。在得知尼尔要参加《仲夏夜之梦》的话剧演出之时亦不假思索地直接前往尼尔的宿舍对尼尔的梦想进行否定,而不加思考尼尔本身的个性与优点。很显然,尼尔的家庭教育与学院的教育不谋而合,要求学生按照预先编排好的轨道运行,认为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成功。

诚然,以此类方式确实可以培养出所谓“优秀的“医生,银行家,工程师,但在个体的角度看来,那样成为的只是家长心目中的”理想“的人,但却无法明白自己真正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自我的失败或成功都会让家长对子女抱有极大的期望,正如那一句尼尔父亲的咆哮:“你拥有我从来没有梦想过的机会”,这是一面镜子,反射出家庭教育的失败,如此刺眼,将爱异化成一种需求强加于子女身上,渴望从子女身上看到自己的欲望。家庭与学院联合的暴行将尼尔推入深渊,选择了以自杀反抗强权和传统,实现自证。

但在这样一个家校联合迫害的背景下,尼尔的死不会唤醒执迷不悟的家长和学校,为了保护强权权威,家长和学校不会承认与反思自我的失败,而是会选择将尼尔的死归结于非权威的其他个体的不当引导,因而将《死亡诗社》、基庭老师归于害死尼尔的凶手。异化的教育往往带有极强的自负和自卑,自负使得长辈不愿承认和反思自我的过错,而自卑于害怕被指出自身的错误,避免丧失自己的话语权、权威和名誉。这一类异化的家庭教育往往会代代相传,若是没有变革者,就会形成一种“从来如此,那便是权威”的错觉,使家庭教育沦为“死亡”的教育。

教师的异化:基庭之悲

影片对除了基庭、诺兰校长以外的威尔顿学院的教师的刻画寥寥无几,呈现出一种千篇一律的群体画像,在诺兰校长的介绍里透露出一部分信息:这里的老师、教材、教学过程都是通过审核切实可行的固定流程,展现出一种权威的力量。教师不再扮演一个教书育人的角色,更像是在一个固定运行的大型机器的体制内部,按照给定的数据进行生产的流水线工人。教师本不该如此,却又在这种背景下不得不如此,苏格拉底曾言:教育是把火炬点燃,而不是把容器灌满。人生来带有一种创造力和个性,并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而不断扩大,而教师这一角色首要任务便是引导学生向内发掘自我、向外探索未知。倘若教师丧失了这一功能,那么进行的教育只会是“填鸭式教育”。韩愈在《师说》里如此对教师这一职业进行定义: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而不仅仅限于教授学生“句读”的存在。

每一个进入威尔顿预备学院的教师似乎都被剥夺了主观能动性,变成了一个个依托于权威,不断地向外传达客观性的存在,在他们眼中,学生的个性等于叛逆,他们不会、也不能承认学生之间的差异性,而只能是将学生视为一个个嗷嗷待哺的“鸭子”,填饱知识就足够了,追求效率和成绩成为了评判教师的指标。在一定程度上,这所代表着传统教育的学院里,教师亦是受到迫害的角色之一,而在当下,死念教辅和ppt的教师大有人在,教师的异化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恰恰相反,随着人口的增长,教师数量的亦在增长,在快节奏的教学中对教师自由的剥夺是普遍存在的,而坚守教育初心,正确扮演引导者身份的教师,往往在学生中受到欢迎,正如基庭老师一般。

学生的异化:自保与否?

影片中禁锢式的教育对于学生的异化转化为一个矛盾,放至于末尾,死亡诗社中的各个成员分别展现出了基庭教育思想对学生的影响程度。一向内向胆怯的托德在最后成了引导众人站上课桌向教师表达感激和歉疚的第一人,不敢追求爱情的诺特克服心理障碍把握当下,亦在末尾站上课桌,一向不羁的查理拒绝以诬陷基庭为代价的自保被退学,尼尔则在面对绝境时选择了以死抗争。

但我们在末尾会注意到一个被学院异化改造成功的角色:卡梅隆,在影片的结尾,他并未像其他死亡诗社的成员一般站上课桌,而是在犹豫之后选择遵循规则。作为“告密者的”存在,卡梅隆这一角色的设定是可悲又可恨的,他无法逃脱家庭、学院的压迫,他需要自保以完成自己的学业,因此与其余成员有了极大的分歧,诬陷老师、出卖同伴,这是个体在面对权威压迫时的无可奈何之举,展现出基庭与其余诗社成员没有意识到传统教育力量之强大与自身之弱小,更加深入地展现出变革者的勇气与可贵之处。

教育异化:并非唯一

《死亡诗社》描述的是美国十九世纪中旬的教育困境与变革,但这并不代表仅在美国文化背景下才会产生此类教育异化,也不仅仅代表着仅在社会精英之中才有此类传统教育的束缚。笔者联想到了另一部带有喜剧性质的电影《三傻大闹宝莱坞》,这一部印度著名电影与《死亡诗社》在教育的变革上有着极大的相似性,不同的是,《死亡诗社》中教育变革的引导着为基庭教授,而《三傻》中变革的引导着为觉醒的学生。同样是被寄予厚望的学生,同样是一所极其优秀却又固守着传统教育的高等院校,同样固执呆板、坚守权威的校长。可以看到,在不同的文化背景、阶级之中,禁锢式的教育亦是存在的。禁锢式教育之本身才是我们所要突破的东西。

在《三傻》中,以兰彻为代表的反对力量在种种巧合下改变了校长的观念,成功地冲击了传统教育的禁锢,但在《死亡诗社》中,尼尔自杀、基庭被解雇,得胜者是以诺兰为代表的传统教育。不可否认的是,两部电影各有倾向,《三傻》偏向理想主义,而《死亡诗社》则更加现实,但二者都尖锐地指出了传统禁锢式教育的局限性和对变革的必须性做出自证,电影来源于现实,尽管有艺术化的加工,但现实仍然比电影更加残酷,这是值得我们去深思的问题,亦是社会发展中必须直面的基础性问题。

结语:

《死亡诗社》是一场教育界变革的演绎,反映着传统教育与克雷明所倡导的生态教育理念的对抗。它使我们看到传统禁锢式教育中对“感性人”的压抑,对“理性人”的尊崇,和将人物化的过程。在“时代的铁笼”之下,工具理性对传统教育的渗入使得教育之中的矛盾更加深入,人们在追求更高效率培养人才的同时不可避免地面对着人的物化,在压抑自我和释放个性之中选择了压抑本性,权衡着利益,制造出一个高效率的社会工具,源源不断地将“听话”、“优秀”的“高素质人才”输入社会之中。哈耶克所谓的“理性的自负”在教育之中泛滥,部分传统教育工作者自认为掌控理性就可以使得教育有意义,殊不知在此过程中自己同样被改造、被侵染,成为“加害者”。

对于电影本身所展现出的矛盾,我们该如何发现、解决,如何在现实教育的大环境下改变教育的评价标准,实现变革,使得学生不再同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割裂,站在彼此对立的矛盾双方,使得学生有自己的能力评判自我、坚守自我。或许有人会说:“既然传统教育过时,那么就照搬基庭的教育方式以解决问题吧。”但我们在看到它的变革性、先进性的同时亦要看到它的局限性,新事物是在不断发展中完善的,若是无限制地激发学生的个性,那么影片中出现的不良习性亦会将学生引导至不正当的道路上亦或是在不顾一切地反抗之中产生一个又一个悲剧。

教育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同样的,也是一个不断变化发展的命题,影片的目的就在于让我们冷静下来思考现实,思考在社会关系中的个体如何处理教育在个性与通性之间的关系,如何平衡教育中“理想人“和“现实人“的关系。它引导着我们思考在教育成为禁锢之后,我们能否直视教育的初心与我们的内心,无论是教育工作者还是学生,是否有勇气,在“涅槃”中新生。

(一审编辑:李林林)

(二审编辑:邹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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