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布料干干糙糙，甚至略微涩手。但我却仿佛被它定住了，一时无法移走目光。衣领上的泛白在记忆里呼唤，丝丝缕缕的画面景一股脑地涌现眼前，布制的衣服突然重如玄铁。

很难得把家里衣柜彻头彻尾地打理一遍。我靠着床沿，额上蒙了一层薄汗，微微喘息。手上捧着的是高中时期的校服，我着低头， 目光久久凝在上面，脸上不觉地荡开笑意，思绪被拉回到往昔。

当初，校服被我百般嫌弃。黑白校服套在身上略显臃肿，长长的袖子遮住半片手，宽大的裤腿罩住运动鞋，活像个面口袋，“ 真 不合身，你们觉不觉得像一只笨企鹅！”

但不知从何时起，我对校服已是满腔眷恋。

或许是因为校服兜里可以揣着糖果、皮筋，还有每次洗衣服时忘记取出的纸巾与硬币；或许是听懂了把校服弄得黑不溜秋时，妈妈训话中蕴着的爱意；或许是发现可以把校服作枕头，再吵闹的课间也能安然入睡······毫无顾忌的大笑它听过、大滴大滴淌下的泪水它见过，它虽并不时尚新潮，却随行伴着我，我的青葱岁月化成了它上面泛起的小毛球与不慎滴落的墨点。它，是我青春经历的载体。

透过这不再柔软的布料，我还看见了成长的痕迹，看见了彼时与自己较劲的我。不是说妈妈端来的牛奶不够温存，只是那一页页的书终须自己翻过，翻到牛奶渐渐凉，天色渐昏，青春里那些顿悟与释然，更多是须独自承担。时至凌晨，寒气侵袭，自己披加椅背上的校服外衣，然后呢，仍是继续埋案做题。它是我成长的见证者，当它贴合着我的肌肤时，那些暗无天日的压力与迷茫，那些不服输的傲骨与坚持，虽不为人知，但它知。

直到客厅传来妈妈的声声催促，我才猛然回神。眨巴两下眼睛，站起身来，然后长舒一口气，麻利地将校服摆正铺平又折叠放好。 它被我放在衣柜最左端，恰似那段记忆，被寄存在最靠近我心灵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