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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虫》--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

来源:作者:19级 毛西子
时间:2021-05-25 16:41:47点击:


2020年初,一部亚洲电影惊动了世界,成为了多年来唯一一部拿到奥斯卡最佳影片的亚洲电影。虽说其中隐射的政治因素常为人诟病,但不可否认的是,各种奖项的大满贯也是对《寄生虫》的一种肯定,而影片反映出的人性善恶、获得与失去、真实与不真实,都值得观者思考与品味。

电影主人公基宇,基婷和父母生活在破败的半地下室里,家里的所有成员每天都在为生活而苟且挣扎着:妈妈干着折披萨盒的卑微工作;爸爸曾经经营过台湾古早蛋糕店,也当过司机,现在闲居在家,无所事事;基宇重考四年依旧没有考上大学,基婷也一直没有工作,在家打混。半地下室的居所散发着霉味,每天还有醉酒的人在他们家门口大小便。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基宇伪造证件,得以去到富人多慧家里做英语家教。多慧的妈妈富有且“单纯”,于是他凭借小聪明,和家人合伙赶走了原先的司机和保姆,使基婷和父母都得以来多慧家工作——基宇一家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多慧一家里。

《寄生虫》巧妙充实的情节设置,是整部影片最引人入胜之处。首先,“寄生虫”这个标题就足够有趣,它给观众带来的第一印象应该是“寄生虫”这一种生物。所以,当影片正式开始时,我们就会发现,剧情的发展违反了我们的期待,同时也跳出了套板,带来了新鲜感。其次,如果全片只讲述基宇一家是怎样寄生到多慧一家的,那情节未免显得过于单薄,所以导演也没有做出这样的设计,而是使情节不断迎来高潮:电影前面的节奏较快的,开片四十分钟左右,基宇一家就已经成功地实现了寄生。而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情节并没有变得平缓,而是推波助澜,一波高过一波——寄生的家庭其实不止基宇一家,还有原先的保姆一家。保姆一家比基宇一家更加不堪,保姆的丈夫为了躲债,蜗居在豪宅的地下室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如果说基宇一家是寄生虫的话,保姆一家简直就像是地下室里拾人牙慧的老鼠,早就失去了作为“人”的能力。保姆隐瞒了四年的秘密被发现,苦苦哀求基宇妈妈不要说出去,基宇妈妈残忍拒绝了她的要求;后来基宇一家的秘密被保姆发现,保姆同样拒绝为基宇一家保守秘密,于是,两家“寄生虫”发生了“大战”。在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时,原本出去露营的多慧一家却提前回来了!这种递进式的情节,每一帧都拉动着观众的心弦,使观众持久地保持在高潮、亢奋的状态中。除此之外,电影的细节部分也处理得非常好:可以带来财运的石头贯穿整部影片,基宇一家好像真的在石头的帮助下越过越好;一场暴雨打翻了石头,财运好像也随之消失,基宇茫然地拿着这块“魔石”,不知所措。基宇一家自认为隐藏地很好,但陈年养成的坏习惯却出卖了他们:爸爸在驾驶时遇见了不守规矩的车,一改平日装出来的和蔼沉稳,骂出了脏话,引起了多慧父亲的怀疑;多慧的弟弟童言无忌,说基宇一家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难闻”;多慧的爸爸评价从前的保姆唯一缺点就是“吃得太多,每次都要吃双人份”,看到后面我们就会知道,保姆其实不是吃得多,而是她要把食物留下来带给地下室的丈夫。

另外,《寄生虫》的配乐也给人很强的冲击感。片中有四段配乐我觉得是值得观众细细品味的:第一段是母亲当上多慧家新保姆时,这里用的音乐是女高音,声调特别高,感觉在宣告基宇一家的胜利——他们成功骗过了多慧一家,成为了不用努力就可以享受一切的“寄生虫”;第二是多慧一家出门野营时,基宇一家在大豪宅里肆意妄为,享受着本不属于他们的快乐。此时的配乐和《欢乐颂》的曲调有相似之处,节奏欢快;第三是保姆的秘密被发现时,妈妈惊恐地走下密室,配乐变得空灵而诡异,就和这个秘密一样,给观众极大的心理冲击;第四是多慧一家即将到家时,基宇一家慌乱不已,急忙打扫卫生,这里的配乐节奏快而不欢乐,反而显得很紧张,就像当时的气氛一样。配乐在电影里也起着调动观众情绪的作用,《寄生虫》在配乐的帮助下,紧紧抓住了观众的神经。

“钱就是熨斗,把一切都烫平了。”“不是因为善良所以有钱,而是因为有钱所以善良。如果我有那些钱,我也会很善良。”在这部电影里,我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富人家,他们住在偌大的豪宅里,门口阳光灿烂,绿草茵茵;他们瞧不起每天搭地铁上班的人,讨论的不是怎样生存,而是给儿子的生日派对和吸毒。一个是苟且偷生的穷人家,他们费尽心机,终于寄生到富人家;穷人之间明明存在共情,他们却互相为难,互相要挟,最后都没有善终。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基宇一家连夜逃回自己真正的居所,却因为看惯了豪华与金钱,开始接受不了自己原本的生活。一个是处处散发着金钱味道的大豪宅,一个是床头屋漏无干处、厕所还不断喷着粪便的半地下室——基宇一家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但这又怎么算是落差呢?这应该只能算得上是回到原来的生活啊!可这又怎么不算是落差呢?得而复失比根本不曾拥有还要痛苦万分。如果基宇没有去给多慧做英语家教,他们一家还是会过着贫穷而平凡的生活,就像一汪没有波澜的小水池,却也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幸福。或许,基宇一家会和《请回答1988》里的德善一家一样,虽然住着半地下室的住宅,却也温馨平淡,别有滋味。但是,这种假设在基宇踏入多慧家的第一步起,就不再成立了。金钱是烫平一切的熨斗,也是危险的诱饵,基宇一家用贪婪编织出的谎言,最终让他们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狄金森曾写道:“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基宇一家的悲剧就来源于此。无数个时刻,基宇都幻想假如这座豪宅是自己的家该有多好。“我躺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十分享受。”幻想的阳光照到了基宇心里,他却不知道这种阳光本就是不真实的,迟早都会变成梦幻泡影。然而纵观整部影片,基宇一家,保姆一家,多慧一家都没有错,但他们三家都落得悲剧一场——这场悲剧,就那样自然地在灿烂的阳光下发生了。结尾,基宇梦想自己有一天可以赚到足够的钱,买下这座豪宅,让藏在地下室的爸爸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来。有一瞬间我甚至也以为这一幕是真的:爸爸从黑暗的地下室出来,走向被阳光铺满的草地,和家人深情拥抱......“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爸爸在心里如是说。

有人说,《寄生虫》之所以能得奥斯卡是因为其中隐含的政治倾向。与其说是政治因素使《寄生虫》揽获了大奖,不如说是电影所批判的残酷现实,促使韩国政府更多地去关注半地下室住宅,去关注那些贫穷的人的生活状况。真真正正地对社会起到了作用,使社会发生了改变,《寄生虫》可以说是完成了它的社会使命。

作为一名文学专业的学生,我觉得不管是文学还是艺术,都是带着各自的使命所诞生的。文学和艺术不仅仅只是供人消遣的工具,更应该是社会与文明的推进器,是一个窗口,可以折射出许多的不足。赞歌式的电影当然也有它的价值所在,但不可泛滥成灾,我们更应该知道,这个社会不是完美的,还有很多问题尚待解决。“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当《寄生虫》像阳光一样照射到了韩国时,我希望它也能带给我们的艺术家们,我们的社会一些启发。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下,我们方知来者可追。

(一审编辑:谭薇薇)

(二审编辑:马琳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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