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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戏更学人

来源:作者:18级 旷翟
时间:2020-08-21 17:26:15点击:

一  

花鼓戏传承基地揭幕的那天上午,我正在学院参加一场语言学讲座。讲座虽然不长,但毕竟与传承仪式冲突了,内心颇为不快。

索性悄然从后门溜出,没想到是个雨天。

这天下着迷蒙的雨,路上的道标也显得十分隐约。我在车上想:花鼓戏传承基地——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是搭一个小小的戏台人人歌咏婉转?还是大家一同聆听欣赏戏曲大家的风范呢?搭建戏台让大家学戏,进入剧场让大家赏戏,这样的活动长期坚持下去的话,也实在是一件颇需精力和情怀的事,因此我不甚确信。但当我进入和乐楼第一眼看见基地领头人郭声健教授时,那清澈又坚定的眼神便告诉了我:花鼓戏的传承活动,他不仅要做大、做好,还要热情、长期地坚持下去!

“吱——”门开了。

“楼道有点黑,小心进来。”领我们进门的是小俐老师,她是传承基地的主要组织老师,创作社、表演社和化妆社三个分队她都要一一统筹。基地里平时的上课打卡、学习用度等等她更是事无巨细地操劳着。

她领我们进了楼,又“噌噌”上了几层阶梯——这本是服装设计专业的教学场所,但托小俐老师的帮助,我们花鼓戏创作社有幸在晚上拥有这静谧的教室。

我们同行的几位成员,都是师大自己培养的学生。除开学长是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其余包括我在内都一直在文院修习。虽然经常和文字、文学打交道,但实际写作的经验还很陌生,对于音律之类更是一知半解。说起来有趣的是,我们蓬勃朝气的大学生,虽自认对湖湘花鼓激情充沛,但实际上竟完全不比郭教授对待这一湖湘传承时的神采奕奕。我们常打趣说:“郭教授是真正把自己全部热忱都投入潇湘文化传承的人。就这一点来说,他比我们更像个孜孜以求的花鼓粉丝!”

我们就这样本着对文化、传统的兴趣迅速结了社。说是创作,其实心里一点没底——花鼓戏我们仅仅听过几段经典的剧目,如:《刘海砍樵》、《补锅》等。而花鼓戏写作究竟是用长沙方言?还是益阳话?押韵压古韵,还是今天的白话?我们隐隐约约知道一些条框,但实在韵不清神。小俐老师转过头看我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模样,微微一笑说:“别担心,我早为你们找到了名师。”

 

曾老师是最有名士气度又最有隐士风范的人。

我们初见曾师,是在基地的传承仪式上。那时曾师高坐在嘉宾席上,紧抿嘴唇,审视着台下的我们,其实颇给人以压力。他看上去很妥帖,也像是文化人中的里手。他眼镜里透出的谨严的光,似是要把我们看透、看清,要看出我们每个人的可塑之处,并思忖可塑之法。郭教授之后宣布的创作社领头老师,小俐老师说为我们请到的名师,其实就是这位正在台上端详我们的严肃尊长。

曾师私下里的性格其实极和善。讲课时,我们常围坐在长桌两旁,曾师就随性仰坐主席位,与我们笑谈文学文化中的古今优劣。我们问起曾师,是否直接教习我们花鼓戏的创作?曾老师闭上眼笑着摇摇头,说:“一个人只要是中等资质,碰上一个好老师,他的写作就会见成效。你们这些苗子不错,我要好好教教你们,让你们都能走好写作这条路。花鼓戏,那其实一通百通,学好了编剧本的套路和方法,自然而然就会懂怎么写的。”

我们就这样跟着曾师学了一个夏半年,又学了一个冬半年。曾师虽然辈分高,名气大,但他从来待我们如孩子、如小友,说话也是和善随意,个性淳朴天真。他曾在课上挑剔过几句钱钟书先生的不足,但在仔细拜读钱先生的《围城》后,他又忙不迭在课上和我们纠正他之前稍“狭窄”的观点。他讲课几乎不用讲稿,但为了我们方便,他往往自己提前打印、装订好,帮我们将讲义码得整整齐齐,摸上去漂漂亮亮。

曾老师是一个极为忠厚的人,他讲课时最爱提起的一位学者便是他的恩师余秋雨先生。曾师年轻时曾先后在武汉大学和上海戏剧学院求学,余秋雨先生就是曾老师上戏时的恩师。往事何其远,但今日曾师屡屡不忘余秋雨先生的高蹈卓见,可见其给予曾师学习、创作生涯的影响与灌溉何其之多!但我想,余先生毕竟高远,曾师之所以如此念念不忘,恐怕还是内心那份最真醇的对恩师的敬仰。

想学戏,先学人。我们多围坐在长桌旁,听曾师谈论其生涯中所遇所闻的各路逸事和掌故。他提起曾在火车上和人猜谜的故事时,即使时隔多年,也忍不住掩嘴大笑;提到著名剧作家的大作时,曾师还会不住地赞叹摇头,喃喃个中艺术的精妙;最令人深刻的,还是他提到恩师余秋雨先生时眼睛里盈润的敬仰与感恩;聆听曾师的赞余秋雨之话语,我们就像在目睹和体会着世间最干净、单纯的师生和前后辈之间的感情。

我们前前后后学了一年,从曾师最早的讲稿《曾老师教你写剧本》到后来的《安妮语言论文》;又有《论故事<总纲>》,到《编故事的26种方法》。曾师将他写作生涯里的故事模式、阅读经验、写作心得都一一相授。我们在面对如此密集的知识灌输时,常常有些面露难色。曾师看出来,却不答。只是停下来,微微一笑说:“消化一下咯。”我们这时便打破沉默,盯着稿本轻轻笑了出来。一次郭声健教授百忙中抽空来关心我们创作社的学习,他笑眯眯地走进,却不说话。我们正努力思索着曾师的讲课内容。这时感到有人近了,便恍惚抬起头,一看竟是郭教授和小俐老师,便舒心笑了出来,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赖曾师的教艺高超,我在创作社不是很费力地就写了一个剧本,又合编了一个剧本,总共两篇。尽管曾师满口称赞我们“好好好!”,但我其实内心十分歉疚:如果不是曾师多加指点,我如此驽钝,恐怕写不出一个完整的篇目。况且,我在剧本写作这条路上走得还很浅,花的功夫还不多,曾师的表扬其实更多让我感到一种有点急促的鞭策。

小俐老师将我们的学习都看在眼里,于是十分关怀我们的境况,常问我们需要些什么。我们每次都是摇摇头,有如此明亮宽敞安静的学习环境,有誓要传承民族文化、勤勤深耕于基地的郭声健教授,还有乐于传道授业、立德树人的曾师,有为我们担当的学长、常指点我学习的学姐,有善解人意、行事妥帖的小俐老师。我们还缺什么呢?我常常问自己,我是否还需要什么?结果往往不得真切。后来我想通了,我所真正需要的,恐怕正是那属于湖师大、属于郭教授、属于曾老师、属于小俐老师、属于学长学姐、属于花鼓戏传承基地每一个人的吃苦耐劳、敢想敢拼、努力辛勤的实干精神。

(一审编辑:刘雅萍)

(二审编辑:于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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