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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缔造韵味古国的诗意先河

来源:作者:19级 陈芳盈
时间:2020-08-26 15:52:08点击:

薄薄的一本《诗经》,如何在中国文学的源头开启万年气象呢?当时年幼的我也曾疑惑于此,在父母亲的循循善诱之下,小小的我捧着看起来不太厚的书,一读再读,开始一知半解地摸索精彩纷呈的诗歌世界。

《诗经》仿若山间溪泉,以新妍质朴、悠雅清扬之态潺潺自流,翻覆经卷之际,使人如见清露,如沐初阳,邂逅这一抹闪映着盈盈翠色的鲜亮。然而,我之所以因诗经而欢喜,被诗经所折服,却不是因为这本诗集承载了数千年的赞誉,不是因为后人冠其为五经之首而千秋膜拜传扬,只是倾情于它那“天然去雕饰”的风流姿态。

我惊叹于她那无拘无束天马行空的浪漫神奇,更臣服于那些章节段落间始终聚焦的诗意民情!是的,诗意。诗意的旋转跳跃,裹挟着振聋发聩的呐喊与叩问洪荒的真挚。

“十五国风”吹拂中华大地,情之起,思无邪。采着荇菜的男子低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羁旅行人哀叹“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有“案牍之劳形”的苦辛让人顶着“三五在东”的小星“肃肃宵征”,温婉的妻子在“南山殷殷雷声”之下呼唤良人归来。有深情的男子,望着青绿的衣衫思念亡妻;有少女面带潮红,闪亮了漫天风雨欲来的晦暗之色。芦苇铺天盖地地野蛮生长,白露在深秋结成清晨的薄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心之所期,不过是所爱之人能为自己唱三年零六个月的情歌,而自己能在有他的梦境里遨游。情定之时互换信物——“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一念终生指天为誓,“谓予不信,有如暾日!”少年时情之所起,此生便不再敢忘。人的一生,平淡的太多,浓烈的不少,且用年少时的情谊,换一个值得拿命去相托的人。

少年也识愁滋味,在黄叶地,在碧云天,痴迷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深不倦,饮一壶孤独的酒,挽一缕自由的风,盼一个没有归期的人,在余生里反复臆造着与他再度相逢的童话。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等一个凛冬散尽,等一个春暖花开,等一个星河长明。等那人回来,或者,等他再也不回来。也曾感动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绮丽美好,少年情思在雨后的荒原疯狂拔节。眼见这短短八字,却仿佛目睹了整个春天的容颜,桃树蓓蕾缀满枝杈,鲜艳明丽编织成了一树桃花。脑海里早已浮现出十里桃林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暗香浮动的微风氤氲了诗国里的每一寸土地。

慢慢地,长大了,逐渐看见了“赋比兴”之后的广袤天空和深邃世界。

时维九月,褪去了高中生青涩的校服,我来到名闻海内的岳麓山下,以大学生的身份踏入了湖南师范大学的校门。然而,才目送父母远去的我随即便陷入了思念的漩涡,走在宿舍楼道里,哭得肝肠寸断。多么想回家,奈何路遥,归期更遥。怎样的彷徨和迷茫,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铺天盖地的孤独感掩去了星月,唯留——人在暗黑中挣扎,却也是徒然。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一直缓慢地在心头煎煮,直到熬成一锅滚沸的汤水,烫伤了我的心脏。

此时,《诗经》的书香暂时按捺了思乡的冲动。“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慨叹,竟然有了“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某种契合与慰藉。

二〇二〇年之始——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庚子年,“疾病”从天而降。新型冠状病毒的迅速传播将惶惶的人们困在了家中的方寸之地,国家和民众立即采取行动开始防控疫情。四川、台湾、西藏的地震让本就不平静的生活,显得不堪其扰,接踵而至的天灾和出乎意料的人祸一同警示了我们,行动必须刻不容缓!

心怀大义的医护人员和疾控专家们率先穿上了战袍勇击病毒。“哪有什么白衣天使?不过是一群孩子换了一身衣服,学着前辈的样子,治病救人,和死神抢人罢。”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他们说自己看惯了生死,可是正因深知凶险,所以国事当前时更是舍我其谁。

一封封摁满手印的“请战书”,一句句斩钉截铁的“我报名”,“他们”义无反顾地走向没有硝烟却凶险异常的战场,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全让给他人。他们是中国精神的传承,是中国脊梁的坚挺。爸爸在紧紧拥抱之后,放下了孩子,迈进驰援队伍;妻子坐进赶赴武汉的大巴,丈夫在车窗外的大喊逐渐变得遥远:平安回来……这些动人的真实镜头被人们在国难当前时演绎着,并永远地定格进历史,铭记在心里。

公务员、快递行业和公共交通的服务人员也随即加入了“战疫”的行列,此时,全国各地涌现了不胜枚举的先进事例,热心的群众们纷纷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或为武汉捐物捐款,或为医护人员提供餐饮点心,或拍摄微视频鼓励人民、振作士气。全国各地,甚至是外国友人的认捐和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武汉,援助之手正在武汉汇聚,爱也在奔赴武汉——“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深情活跃在酿造《诗经》的国度,数千年的文脉和中华民族的命脉紧紧相依,正活生生地温暖着全中国人民的心房。

请看,在这“与子同袍”的浩瀚温暖中,也处处可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款款深情,同是医护人员的情侣爱人们隔着防护服,拥抱在祖国的蓝天之下,在紧紧封闭的玻璃门的里外两面为对方加油鼓劲,在雾霭沉沉的天空下,一起祈祷——明天会更好。

慢慢地,更爱诗经的叠韵,深陷于其中包罗万象的诗香世界。

不再为儿女情长的思慕所打动,我开始了更多的思考,那些“从来如此,便对么”的问题——“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走在千古诗行的漫长路途里,“男性长久以来对历史文献写作的垄断”现象跃然纸上,令人深深陷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的悲哀。“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女性在数千年的文明发展史中几乎完全被忽略了,历史几乎成为了男性的历史。《诗经》里是找不到男女同胞的姓名的,但在《诗经》以外,能看到的却几乎是男性,大多数的中国女性最多只能以“某氏”的形式存在。能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留下姓名的,必是“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佼佼者,在此,我们努力地找到了一串女性的名字——花木兰、武则天、薛涛、李清照、梁红玉、黄道婆、柳如是、秋瑾……

从纵向上看,这是书写历史的整体趋向;从横向上看,这是普通女性在历史中的集体缺失。《诗经》以诗歌诗意的方式,引发了我们关于女性的思考,只有女性的地位得到提升、男女两性达成真正的平等后,双性共体才能为人所认可,男性才会开始欣赏女性和他身体内的女性特质,两性之间才可能达到真正的平等与和谐。

我静静地放下《诗经》,透过历史的烟尘望见了其间的女性世界,望见了本该杰出的无数女性,她们面对这世界的诸多不公与纷扰,不断地在追寻一块只属于自己的空间,然后在那里呼吸,在那里思考,在那里创造出惊世的奇迹,平静而客观地、不怀任何胆怯和怨恨地进行创作,从而使被历史埋没了的诗情得以复活。

《诗经》,点亮了中国诗歌的第一根火炬,照耀了人们跋涉诗国的步履,开启了中国诗歌的浩荡先河,让诗歌的无穷风韵在中国的远古和当今里激荡回环。

《诗经》很薄,《诗经》很厚。

                                                                                 (一审编辑:马琳杰)

                                                                                 (二审编辑:于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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