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5日，桃源，火车站

    长卷发女孩他们应该是国庆出来旅游的学生，一下火车就坐上出租车离开了。

江湖骗子溜到元九面前说道；“姑娘你应该是来旅游的吧，不妨直说，哥们我对桃源可是相当熟悉，完成可以带您在这里玩个够……”

    “你身上是没钱了吧。”元九干脆直说。 江湖骗子嘻嘻笑着，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元九掏出五百块钱递给江湖骗子说道：“既然没钱了，就不要在外面晃荡，赶紧回家吧。”

    江湖骗子明显愣住了，元九走开，上了辆出租车，正要关门，江湖骗子钻了进来。 “拿钱就要做事，哥们还是懂规矩的。”江湖骗子说着关上门。 元九笑了笑，不再管江湖骗子，对着司机说道：“跟上前面那辆车。” 江湖骗子诧异看着元九，元九并不理他。

    元九跟着长卷发女孩他们，来到一家青年旅馆。她进去时，长卷发女孩一行正站在柜台前，江湖骗子接收到高个子不善的目光，怂得赶紧缩回元九身后。 长卷发女孩他们略带嘲讽地瞥了元九和江湖骗子几眼，便上了楼，元九则淡定地定了两间房。

    当天晚上，元九坐在床上翻了会儿《山海经》便熄了灯。元九假寐到半夜，感知到外面的动静，便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

    却是那三个女孩儿摸黑下了楼，他们很快走到一条小巷内，元九一路跟着，将自己隐在暗处。

    一辆面包车停在巷子另一头，从上面下来几个男人，三个女孩儿便走上前去。

    忽然有人拉住元九，元九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江湖骗子一把按住元九嘴巴，示意她看另一边。元九顺着江湖骗子的目光看过去，正是高个子走了过来。原来如果刚才江湖骗子不拉住元九，她就会被高个子看见。

    高个子急匆匆走到长卷发女孩面前说道：“美清，你到底在做什么，赶紧跟我回去。” 短发女孩狠狠瞪了一眼美清说道；“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吗？”

    美清打了个哆嗦，白着张脸走近高个子。高个子充满希冀地看着美清，想要拉住她，不防美清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插入高个子胸口。

    元九拼命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来。 高个子倒下了，美清颤抖着拿着匕首，咬紧嘴唇，大颗眼泪落下。 短发女孩走到美清身边说道；“早就提醒过你，让你处理掉他，偏等到这时候。”说完便拉着美清上了车。 几个男人将尸体拖进车里，处理掉痕迹，便开走了车。

    元九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说道：“给我查一个车牌号，马上。”

    江湖骗子和元九僵硬地站在冷风中，这个白日光鲜的小城还在沉睡，没有人注意谁背后给它扇了几个耳光，插上多少刀。 冷风吹走了血腥味儿，为手染鲜血的人欲盖弥彰。

    电话回了过来，元九接起，目光渐冷。 她说道：“不要跟着我。” 说完快速转身离开，江湖骗子阻拦不住她，只好跟上。

    青年旅社的大堂里，小二伏在柜台上睡得正熟，一把枪无声抵在项上。小二瞬间惊醒，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元九冷漠说道：“带我去找你的老板。”

    小二哆哆嗦嗦走在前面，将两人带到旅社后面的一间房前，敲响了门。 敲了很久，旅店老板大声咒骂着走出来，正对上元九黑洞洞的枪口。

    元九望着老板平静说道：“XXXXX,这是你的车牌号吧。”

    老板说道：“没错，你……”

    江湖骗子激动喊道：“你把那些女孩子带去哪儿了，快说。”

    老板目光森然，几个男人默默走出来围住元九两人。 江湖骗子吓得浑身汗毛直立，紧张望着元九。元九皱紧眉头，还未反应过来，老板已经欺身上前，几下便夺过手枪，扳住元九手臂。 江湖骗子也瞬间被人制服，小二大摇大摆上前，狠狠踢了江湖骗子几脚。

    老板抛了抛手枪，冷笑道：“小姑娘胆子挺大，拿着个玩具枪就敢这么横。”说着，将元九推到一边。两个男人上前抓住元九，踢上她的腿，让元九“扑通”跪了下去。

    元九咬着牙，忍下浑身的疼痛，不让自己失控出声。

   “既然想知道那些女孩子去了哪里，那我就如你们的愿。把他们带去码头，让左护法处理。”老板淡笑着说道，却像一条油腻的蛇。他提起脚，又猛踹向元九腹部。

    江湖骗子叫骂着挣扎向前，却被人狠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一双充血眼睛望着元九，又死死瞪向老板。 老板嘲讽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往江湖骗子脸上吐了口唾沫，便进了房间。

    血从元九嘴角流下，她和江湖骗子被扔到车上，头上套上黑口袋，不知被带向何处。 两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车厢内。 元九感觉自己一动，身上就火辣辣地疼，她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道：“对不起。”

    江湖骗子无所谓地笑着，说道：“你是故意被他们抓的吧。”说完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元九没有回话。 江湖骗子忍着疼痛继续说：“我其实无所谓，贱命一条。可你行动前，究竟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如果那人没有让人带走我们，而是就地处理，或者就算到了码头，你也根本救不了人，你要怎么办。”

    空气凝滞，元九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 气血上涌，她吐出一口血来。 她哭了，却用手抹去眼泪和鲜血。这一路上，与其说无畏，其实是漠然与麻木支配着元九行动。可是江湖骗子却毫不留情地撕开冰冷的假象，现出元九不停找死的现实。

    元九躺着，只能对着黑暗，扯出一个僵硬而悲哀的笑容，然后撇开头。

    江湖骗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窸窣声，江湖骗子居然解开了捆绑自己的绳子，他正要去帮元九，元九却避开了，淡淡说道：“不急。”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 两人被拖着，踉跄地走下车，却被带向了不同的地方。元九眼前一片黑，只能听见寒风一下下冲撞大地的咆哮声，她不住地被地上的砖石绊倒，又被人猛地提起继续前行。 元九听见两边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微弱哭声，和男人的肮脏咒骂声。 她攥紧拳头，忍住翻腾的气血。

    很快，她被带进一间温暖的房间，再次被推倒在地上。 头上黑袋子被扯去，一阵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好不容易适应了，正好看见那个圆脸婴儿肥的女孩子站立在房间中央。

    元九心中有数，低下头，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些。

    圆脸女孩端详着元九的脸，很快想起她是谁，嗤笑出声说道：“原来是你，还真不怕死，自己找上门来。” 她一步步走近元九，看见元九无所谓的态度，面色狰狞，忽然粗暴地掐上元九的脖子，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说，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你是谁派来的，还知道些什么？”手下用起狠劲。

    元九却抽空想着现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少伤痕，她按着江湖骗子的办法，慢慢解开绳索，然后左手握上女孩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臂。

    元九慢慢站起身说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她望进女孩的眼睛，捕捉到内里一闪而过的金白光芒。

    女孩抽不回手，脸上显出困惑，她闻到了元九手臂上的气息。下一秒，五官惊恐到扭曲，念道：“五佛爷。” 话音刚落，房间内的其他人浑身一震，害怕而恭敬地匍匐在地。

   “我不是五佛爷。”元九声音平缓轻虚，说道，“你不该认错我。”

    元九手上散出金红佛光，如有生命的藤蔓，绵延钻进女孩的手臂。女孩痛到青筋崩裂，再想退后已经来不及，佛光在内翻涌生长，撕扯，最后爆裂，竟是废下了她一条手臂。

    元九的心脏如被一只肮脏尖利的骷髅手攥紧扭曲，她眼含热意，咽下口出浓烈血腥味，声音沙哑说道：“不听法令，残害人命，孽障，还不醒来。” 元九大叫出声，举手狠拍向女孩天灵盖。

    巨大金白色光环从女孩头顶辐射开去，女孩惨叫一声，跪裂砖石。 元九手抚上女孩头顶，缓缓下移，随着元九动作，金白色液体从女孩漆黑眼中蜿蜒流下。 手指停在女孩眉心，一点。 女孩身上立刻显出金白色的粗壮脉络，如树根般盘踞着，温热而灿烂。元九微翘手指，从女孩眉心引出一个拇指大的小人。

    那小人浑身雪白，双眼赤红，银色长发如翅膀搭在身上，下身被浓密的羽毛覆盖着。 原来是一只精兽附在了人身上。

    小人悬空蜷缩在元九面前，瘦弱的身子颤抖着。 房间中刮起了风雪，无数悲哀痛切的声音回荡：“大人……” 元九正看着小人脑中的记忆，忽然感应到什么，怒气上涌，将小人拍回人身内。然后右手一挥，从外间收进十几个伤痕累累的男女，皆是被精兽附身了的。

    下一刻，五个手提长剑的修者闯进房间，看到元九明显愣了下。领头修者用剑指着元九，恶狠狠说道：“你是谁，居然护着这些邪魔外道。” 元九将众精兽扫回身后，冷静地说道：“《山海经》执书人元九，在此清理门户，道友言重了。”   

    一个修者大笑出声：“开什么玩笑，上一代的异兽之主耀灵，早不知死哪儿去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众精兽大怒出声：“放肆。” 瞬间漫天的冰雪飞向五个修者，凌厉雪花化成无数微小的兵器割破修者的长衣，在他们身上划出细长而深的血痕，最后钉在墙壁之上。

    五个修者提剑，摆成剑阵，抵住飞雪。 剑阵不断变化，竟在飞雪中劈处一道路来，其中一个修者念着口诀，泛着寒光的长剑直奔元九而来。

    众精兽迅疾飞出人身，在空中闪出道道金痕，拼成楼房高大的金色菱形盾牌挡在元九身前，在地上擦出“刺啦”火花，冲向剑阵。

    忽然，一只飞剑横空劈来，挑开刺向盾牌的长剑。 元九伸手，如镜面般冰冷光华的盾牌旋即四散成无数金色光点，回归元九身边。

    一个温玉少年立在了元九面前。

（二审责任编辑 赵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