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脚杯的艾苦酒，哥特时代的穹顶，施特劳斯的舞曲雾一般萦绕在微醺的空气中。

她似乎刚刚从微醉里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他俊朗的面容和谦和的微笑：他正慢悠悠地把绿精灵泡进酒杯里，望着他，她的心微微一颤，叉子掉到地板上，他含笑对着她，缓缓走到她座位前面，俯下身去，她的手从椅子旁滑落，仿佛陶醉在他的轻吻里。

穹顶的水晶灯晃动着，若有若无的黑影不停地在窗外飘过，晃动的时间过后，她倒在桌旁，脖子上刻下深深的牙印。

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绿色的眼睛像海那样深邃，他披上斗篷，像中世纪的贵族那样，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几只蝙蝠围着昏暗的吊灯飞舞，这个房间好像蒙在红色的雾气中。

“莱斯特去尼日利亚了，”一个咖啡色卷发的女孩说，“他是去我们的故乡找德古拉伯爵了吧”

另一个红头发的女孩说：“不知道伯爵找到他的王妃没有”她转向窗子，望着看不到的遥远,“我没有哥哥，莱斯特没有妹妹，只有两个姐姐，所以他就是我家哥哥，我会很想他的——会在实验室做模型的莱斯特！”

房间里，吸血鬼长老的油画蒙着鲜红的底色，幽幽的灯泛着绿光。

“也许吧，不过昨天晚上莱斯特的猎物是公爵夫人，现在修道院长范辛正带人要抓我们呢”卷发的伊娃担心地说。“可是那个女人甘愿受到莱斯特的诱惑的”薇拉轻轻挽上红颜色的长发，目光清冷地说。

“院长手下那个托尼会念祷词还会讲圣经，他们全力以赴的神情真是。。。。。。”伊娃停住了，手托着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人是不是有莱斯特那么帅啊？”薇拉凑近她问。

“恩，可是他不像我们这样面色苍白，他能在阳光下骑马，击剑”伊娃神往地说。

薇拉疑惑地摇摇头，拿出铅笔来俯身在桌上画漫画。

“这只大青蛙是谁啊？”伊娃终于回过神来问，“那个为上帝奉献终生的修道院长啊”薇拉眨眨眼睛，调皮地说。

二

黄昏，后花园，托尼，伊娃。

温柔的风轻轻拂过脸庞，近处的花草远处的山水不知为何都那样动人，牵起的手舍不得分开，偎依的影子没有办法走散，伊娃的嘴角沾着迷醉似的微笑，“他一定还没有走开，在那里望着我”伊娃甜丝丝地想，纤细的手指拂过柔软的卷发，她想回头，真的好想好想，“可是不能让他知道我有多么滴在乎他”——甜蜜的点点忧伤—伊娃轻轻叹口气，扶着身边的橡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踱到修道院的门口。

托尼还在呆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手里的圣器似乎很重，却像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有些无奈地望着蒙一层落叶的石桌。

这时在屋里祷告的院长快步走了出来，伊娃大惊之下跑出去。

“伊娃你快走！他们不认识我！”薇拉赶来，把伊娃推出大门。

那边托尼已经从小路离开，迎面只有托尼的朋友路易赶来，他冷静的目光先向周围望了一圈，再略一思考，似乎想把形势分析清楚。“拜托，如果不是要挡住他们，这时间我都能回家啦”薇拉心想。

“吸血鬼？”他平静地说。

“我叫薇拉”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呢？”

“不喝血就会饿死啊”薇拉回答地很实在。

”哦，怎么会有这种生灵？”他继续若有所思。

“世界上第一个吸血鬼是尼日利亚的德古拉伯爵，他带兵为上帝出战，终于血战回到家，却只见到王妃冰冷的尸体，因为谣言说伯爵战死王妃不愿独生。伯爵抱着王妃痛哭，从此背叛了上帝。。。。。。”薇拉认真地回答，吸血鬼的起源，传说种族，禁忌。。。。。。从“德古拉之吻”说到“暮光之城1，2,3.。“好啦，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薇拉看着路易的眼睛说。

“嗜血，超能力，可以永生。。。。”路易沉思似地自语。

“不错吧？要不要我吸你的血把你变成吸血鬼？”薇拉听了一下，难过地说，“可那样，长老会杀了我们俩的！”

“杀了我们？”路易终于抬起头，一副WHY的凝重表情。

薇拉浅浅一笑，视线扫过他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回答：“长老说只有英俊有教养的男人才有资格加入吸血鬼家族啊”

“。。。”这是路易的回答，他的神情依旧那样冷静。

“你可以说‘额’或者举个木牌写着‘无语’”，薇拉觉得自己刚才那句有点过分，虽然是实话。

“那就是说你不会吸我的血了？”路易问。

“那你也不会拿十字架在我面前晃了？”薇拉回答。

路易的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就这么说定了！”一阵蓝色的烟雾升起在茫茫夜色，薇拉乘着雾气消失了。

“路易！”范辛院长走过来踌躇满志地说，“今天晚上我们要把可恶的吸血鬼一网打尽！”

三

“托尼说，修道院的人今晚要来围攻我们，”冷艳的灯光照地伊娃的嘴唇那样鲜红，“薇拉，我要和他一起离开！”

“那谁和我在夜里一起散步？谁还会看我的画？”薇拉抓住伊娃的手。“薇拉，我会让蝙蝠寄信给你的”伊娃望着她心疼的眼神说。“你以后不要再迷路了也不要再随便把地址告诉狼族的人”薇拉低声说。伊娃抱着好朋友的肩膀，哭着说“我不再打击你做吸血鬼理论家的梦想，以后你的感悟都是薇拉语录的名言”。薇拉擦去伊娃腮边的泪水，说：“你说谁帅就是谁帅，高修，元彬，山下智久，，，，，都帅，我再也不说这个问题肤浅了！”

“伊娃，”薇拉拉着她，深绿色的眼睛蓄着泪水，长长的睫毛仿佛凝着雾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跟我说你从前的事，你留心我喜欢的紫色围巾，我受伤的时候，你送盒饭给我，还会跟厨师说不放辣椒。我们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在深沉的夜里奔走，现在，”薇拉用手抹抹脸，说，“你找到了生命中的那个人，蝙蝠能常常替我们通消息就好了”

“恩，把你画的画寄给我”伊娃说，“听我说，托尼的剑术很高，又温和善良。。。。。。”

薇拉望着她陶醉的神色，想把心里的点点担忧说出来，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只有陪伊娃一起幸福着。

四

抬着圣器，诵读圣经的庞大神父队伍震动了整个城市。吸血鬼的地下城堡被攻陷，院长指挥人点燃吸血鬼栖身的棺材，无数的棺材燃起的熊熊大火照彻夜空，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每一条街道。这个夜晚，不知道多少不逝的生命消散成空气。

修道院长和众神父在欢呼人群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回到修道院，而城外遥远的一个小小的山洞里，几只蝙蝠吵闹着，吸血鬼亲王流下浑浊的老泪，淌下来，凝成血红的珊瑚珠。

伊娃也躲到山洞里才逃过一劫，终于等到下一个黄昏，她化成蝙蝠飞回城里，她们住的屋子已经被烧掉，她整望着那片废墟出神，忽然听到有人叫道：“托尼副院长！”薇拉随着那声音望去，那个穿神服的背影真的很像伊娃的心上人。

黄昏，后花园，一个人。

伊娃泛黄的头凌乱在风里。曾经的快乐是伤口，是烙印，一边痛着，一边舍不得忘掉。曾经的曾经，因为他，这里的一切都有了意义，是路过时会会心微笑的景致。秋天的风在橡树间盘旋，挨过一个轮回的叶子终于落入泥土中，可是忧伤还是开心，因为牵挂，心都无法平静。

五

修道院里只有圣母像，正当薇拉翻过窗子落到窗边的钢琴上时，房门被推开了。

“HELLO！”两个人奇怪地看着对方，生硬而尴尬地说。

“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还没死啊？”薇拉盯着路易手中的十字架，害怕地说。

“没有，”路易把十字架放下，说，“托尼说你和你姐姐一起走了”

“我要是走了你不就少抓一个吸血鬼，多可惜啊？”薇拉转身对着他，天真地说。

“。。。”路易说。

“我是来找我姐姐的，昨天她说要和托尼一起走”薇拉开门见山。

“你是说，你姐姐和托尼？”他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薇拉使劲点点头。

“托尼在院长面前发誓要终生侍奉上帝，他现在是院长的接班人”路易低声说。

“他还答应伊娃一起离开这里呢!”薇拉的心像被刀划过，嘶哑地说“我要找他问明白！”

“哎，你不能去！”路易喊道。

“也是啊”薇拉倚着墙壁，黯然道“托尼离开我姐姐算是‘知错能改’，有前途的神职事业VS被视为异端的漂亮吸血鬼？人家的选择算‘无可非议’吧”

“。。。”路易底下头。

“是我不对，昨天晚上我想跟伊娃说很多，求她再好好想想，可是，看到她满脸幸福的样子，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即使你说了你姐姐也不一定听地进去”路易说。

“他们两个人就像隔江对望，明明看见对方在望着自己笑，可是永远都越不过去”薇拉失神地说。

“额，首先，这是人鬼殊途，然后，托尼在乎在修道院的发展￥#……%&**……%*&%%%……&&”路易正长篇大论地做着理性估计和心理分析，突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

“路易！路易！你在跟谁说话？”正是托尼的声音。

“没，没人，我在念圣经”路易慌忙回答。

“这里怎么有吸血鬼的味道？”是院长起呼呼的声音。

“没有，没有”路易双手拉住门，大声喊道。

薇拉深绿的眼睛看着他，呆呆地问：“你为什么不抓我？”

“。。。”路易吃力地用后背抵住房门。

“那他们会追问你的”薇拉低声说。

“哎呀，快，等会儿我就没力气了！”路易喘口气说，他感到有人正在用什么东西撞门。

薇拉匆匆跑到窗口，打开窗户又回头，说，“或者有一天，看着天上的星星，我会想起你的！”

路易站到一边，正抱着柱子撞门的托尼摔到地板上。

结束

她拉着皮箱匆匆走着，长长的风衣被卷起，后沿翘起的帽子遮住红头发，她把手放到口袋里，还有张亲王送她玩的车票——上面没有时间……

（责任编辑 陶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