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气候总是格外的宜人，没有夏的酷热，也没有冬的寒冷。天空中零星的飘着几朵薄薄的云朵，小凡坐在小山坡上托着下巴望着那几朵云发呆，等待着看天空偶尔出现的鸟儿掠过白云。

小凡生长在偏僻的小山村里，村子的周围都是高峻的大山，村子里也是崎岖的山地。而这个村子通向外面的唯一通道只是那两根有着斑驳的锈迹并且不断摇晃的锁链。因为锁链太过陈旧，并曾有过有人跌落山崖的案例，大人们从不使用，也从不让小孩子接触铁链。只到事情紧急必须出去时，大人们才用锁链上滑动的安全绳套绑在自己的腰际，悄悄地滑到山的另一头。这件事，大人们对孩子总是保密的。当孩子们嚷着要找爹或娘，开始时，周围的人也总别扭的找借口敷衍，后来次数多了，便成了习惯。所以，虽然15年里小凡在这只有十几户的小山村里转溜了无数遍，看到了很多次这条锁链，却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偶有几次询问爹娘，却总没有结果，便不再问了。但他却喜欢在旁边的山坡上玩耍，眼神也不时的瞄一瞄铁链的方向，心中不时的升起那个疑问。

小凡的这个名字是他爹给起的，爹告诉他，希望他以后踏踏实实、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在他们小山村里，没出过名人，甚至很少有人走出过山村。他只听村里年长一些的哥哥们说起，在他才几岁的时候，村子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夜里突然失踪了，具体的他便不清楚了。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的名字。他经常呆在小山坡上，托着下巴望着天空中的云发呆，等待着鸟儿的飞过。小凡喜欢极了天上飞过的鸟儿，有时候是成群的小鸟，有时候是单个飞过的大鸟—-—种老人们说是老鹰的东西。他经常看鸟儿从头顶或前面的天空飞过，若隐若现。每看到这儿，他心中便欢腾起来，好像自己也在飞翔。

终于有一天，小凡在山坡上一个人玩耍时，看到一个穿着简陋的人在山的对面高处，正用锁链上的安全绳套绑在腰上滑了过来。小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瞄了一下两山坡间翻腾的河水。那个人费力的过了锁链，看见小孩正盯着他看，先是一愣，随即尴尬的对他笑了笑，从他旁边经过。

小凡又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看了好久，回到家时，几个人聚在他家，好像和他爹商讨着什么。后来，那些年长的哥哥告诉他，回来的就是那天夜里失踪的那个人，并且好像很落魄的样子。后来又听说，这个青年原本在村子里的时候是被大家公认的干活好手，有浑身的力气,失踪之后回到山村，却变得如此颓落不堪。小凡不知道，当他好奇的向别人打听这些消息时，村里的人正商量着要不要砍断那根出去的锁链。

后来，小凡在山坡上盯着那个锁链发呆时，那个青年出现在山坡上，他们两个人便坐在一起聊天。小凡知道了外面许多新奇的他从来不知道的东西，他听着青年说外面的好和青年每次离开时的一声长叹。小凡有些疑惑，但还是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要出去一下。他抬头望了望天，刚好一只大鸟飞过，它的翅膀在白云里若隐若现。

小凡一直没把那天他看到青年从锁链上滑过来的事告诉别人，但大家伙，包括那些小孩子们还是知道了。但是，没有人尝试。孩子们都被爹娘严令禁止，“不要像他一样，瞧他现在的样子。”于是，所有人都以为外面的世界是混沌的，是可怕的，不管青年人怎样说外面的美好。从此，村子里所有人都不让自家的孩子与青年人接触，每当看到孩子与青年人说话，孩子总要被挨打。

但小凡可不管这些。家里孩子很多，爹娘又总是很忙，没人管他。后来，终于听说大人们要砍断那根出去的锁链，并定好在两天后举行仪式，然后当着全村人的面砍断。村子因为长期的与世隔绝，依旧保留着先人留下的很多习惯。如此久远的锁链，贸然的砍断它，必会冒犯先人，需要举行隆重的仪式才能毁掉先人遗留下来的东西。而仪式就定在小山坡上举行。小凡看着大人们不断的往山坡上运东西，心里就越发的着急，他知道铁链一定非砍不可了。他很矛盾，他很想走出去，哪怕只是看一看也好，但是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又让他充满了害怕。并且，马上就要15岁了，应该懂事了，爹娘知道了得多生气。他望着天空发呆，只有云，却看不到一只鸟。

终于要到举行仪式的那天了。前一天晚上，他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到了清晨，天才刚亮，他悄悄地跑到山坡旁，站了很久，又不时的扯了扯那根安全绳套，脸上透着不安。山坡后，敲锣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来不及思考，急切的决定了。他学着青年人的样子，套上了绳套。他紧紧的抓住绳子，手脚在不住的发抖，脚底下，河水在剧烈的翻腾，仿佛要吞灭所有，锁链也不停地摇晃。他闭上眼睛，滑到了对面。这时，锣队出现在山坡上，他站在山坡的另一边，开心的望着对面，一只鹰正巧飞过，它的翅膀插入云端，若隐若现……

（此文获得“几多滋味话当年”征文比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