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当前位置: 首页 >> 旧站栏目 >> 在线文学旧栏目 >> 中篇小说 >> 正文

阳光明媚的日子

来源:原创作者:罗雪琴
时间:2014-03-25 20:46:00点击:

楔子:“她希望在这一刻死去,因为明天再也不可能比现在更棒了。”

这个春天的日子像一尾蚯蚓,蜿蜒蠕动于潮气之中,身上裹满自我保护的粘液,如果可以想象的更活跃一些,或许你还可以闻到来自于她肢体内的那股恶臭。春天到了,古越青的棉衣却怎么也脱不下,身体被来自天然的冷所控制而习惯了蜷缩的姿势,大概是这种猥琐的姿势惹恼了母亲,她又皱起了眉,是的,母亲已经不止一次这样皱眉了,每每目光落在古越青身上时母亲的眉就变得怪异起来,而这样的反应通常又变化的很快,仿佛是意识到不妥后的措手不及,又带着一丝犯罪的逃避。

古越青又泛起了那可怜的眼白—–她的眼睛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准确的说是和那些同龄的正所谓十八岁的曼妙年华的女孩的眼睛不同。她的眼白少得吓人,而格外突出的眼珠呈现出一种完全的褐黄,就是这样一双诡谲的眼睛还干涸的没有一点水的痕迹,像极了在巷子口坐了几十年的瞎子老太婆。长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古越青疯狂地迷恋于把脸埋在那片窗帘之后,好吧,该是南方的春天出场的时候了,正如它的名字所带着的天然的假象,这是一个诡异的季节,阳光阵容颇大的时候,屋子里陈年传下来的或是新的木质家具上挂满了格外晶莹的水珠,大概如此吧,在这块常年被古越青占为私有物的窗帘上,她闻到一种类似于腐烂的味道,这种味道开始时让她的胃里起了反抗,然而当一切成为一种习惯或者说不用约定的俗成时,在雨季到来之前,古越青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个味道甚至离不开他它了。在某种孤独的亢奋中狠狠的吸上一口经过这腐烂之气过滤的空气是极具快感的。

B镇的人不喜欢用眼珠直直的看古越青,他么能喜欢用眼白狠狠瞄上一眼,大概是在古越青的大脑里存在的并非是一种医学上的误差而是一种天性的带着巫性色彩的反常。如若是个痴傻孩子,B镇的人习惯用一种悲哀而温柔的眼神来细细观察他而绝不使用眼白匆匆扫过。B镇的人都知道古越青喝蚯蚓的事,小时候闹肚子,母亲不辞辛劳的从菜园子里挖来了十条蚯蚓拌了三勺子砂糖,眼见着那是条蚯蚓从疯狂蠕动中停止后,这样一碗甜到腻的汁水就进入到了古越青的肚子里,不过在古越青自我的意识里只记得不知多少年前的那缕甜的满足。而母亲第一次对自己产生质疑也来源于此,这种三分悔意七分憎恶源自于古越青那越来越似爬行虫类的特性,十八岁的古越青身体极度膨胀,而格外突出发育的胸和臀部使得这个矮矮的身体像极了一种南方的潮虫,俗名叫肥大母。成了肥大母的古越青身体晃在江边,当我们都眼巴巴的等着她摔倒的时候她却摇摇晃晃的又站立着,翻着那匮乏的眼白。

说说B镇吧。B镇盛产女孩,准确的说,B镇盛产美丽的女孩,这个典型的江南小镇,大概是史上常出艳史的,不知哪个年代的哪个诗人曾在B镇住过一晚,之后就在哪个诗里有了这么一句“B真是个适合意淫的地方”。噢,你大可不必紧张与惊骇,你知道的,诗人的语言总是大一码的,而真实的事实是B镇的女孩是油纸伞下,是小石桥上,是烟雨朦朦中的一个符号。所有人都知道这在B镇的历史上已然化为一种延续和永恒。而在《辞海》里。有更多的形容词为其释义,朦胧,婉约····B镇的女孩长成女人后无不变得风情,眼波流转,眉角勾勾,她们更喜欢用眼睛说话。所以,外地的男人到了这就不愿离开,这些年来,B镇的倒插门女婿也在拼命地生长。

所以,古越青是如此一个谜,她是如此不同,不像B镇的女孩儿。甚至不像南方的女孩儿,南方的女孩儿怎会有如此缺水的眼睛呢?可是她的籍贯又清清楚楚的写着“B镇”。

这年的春天来得晚,早些时候断不了的雨水一直盘旋在B镇,破坏了不少的景致,长达把月的雨让桥上少了飘然而过的少女。而室内也是极湿的。当天终于放晴时,人们都如释重负,饥渴的扑进了阳光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春天,只有在这样的春天里,B镇的女孩才能长成女人。在窗帘后,古越青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不止一个女孩长成女人的过程。南方的房子临水,旧年荒置的乌篷船稳稳地杵在古家的西窗外。这是一间背阳的屋子,却是被古越青所深深地迷恋的巢穴。春天的时候,古越青的食欲大的吓人,她急急扒着饭,然后急急地钻进自己的巢穴,整个过程,母亲都很难看到她那本来就少的眼白。

古越青越来越像一个谜了,或者说,这个谜变得越来越深了,这个春天我们都没见过她出现在河滩或者石桥,母亲在春天忙完了手上最后的一样活计之后,突然想起了那个饭桌上拼命扒饭的谜。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解开这个谜。

后来,后来,后来古越青真的再没出现在阳光下,至少没有出现在这个春天里,同时,一个裸着身子的少女被拖回家。B镇的人都听到了来自少女家的惨叫,只是至今依旧不知道另一个光着的身子逃到了哪儿。后来,当少女真的成了一个风情的女人后,大家也就忘了这回事。至于古越青呢,我只是听她家隔壁的老太婆絮絮叨叨的说:“作孽呀,她妈进去时抽了几巴掌都没提起裤子——-”。而事实是,我有一天经过古家西窗外的时候,听见古越青的声音,妈呀,我的身子臭了啊—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反正我听到她反反复复的说着这样的话而她妈丝毫没听见似的冲我打了招呼。可是,可是我的耳朵里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样的句子。

很快,我梦见古越青蜕了皮变成了一只肥硕的蚯蚓。醒来时,窗外是阳光明媚,水波潋滟,春光无限好。

(责任编辑:陈慧艳)

上一条:【优秀征文】太阳落了

下一条:雪日诀别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