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华山绝巘，美人之泪》电视剧《宝莲灯前传》同人
主要角色：杨戬，杨婵
其他角色：哮天犬，敖听心，哪吒，梅山兄弟等
一个宁静的午后，凡间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黑云压城城欲摧。九万里之上，灵霄宝殿之上端坐的玉皇大帝暴跳如雷，只因得知自己的妹妹，天庭长公主瑶姬私配凡人书生杨天佑，育有杨蛟，杨戬，杨婵三个孩子。玉帝震怒，狂躁地摔碎杯具，众仙皆胆怯无人敢做一声。玉帝命天蓬元帅和大金乌下界捉拿瑶姬，将杨天佑，杨蛟，杨戬，杨婵四人就地正法。
瑶姬公主原本是天庭掌管欲界四重天的女神，她是在下凡捉拿三首神蛟时遇到杨天佑的，瑶姬公主被他作为书生的儒雅所吸引，更欣赏他的爱心，敬佩他的君子风范。不顾天规与他结为夫妻，他们是因三首神蛟结缘，因此给自己第一个孩子取名杨蛟，不久，他们又生下了第二个儿子杨戬，取戬福意，即吉祥降福。
十二年前，有明月的夜里，杨天佑将一个襁褓中的小女孩抱回家中，并为她取名杨婵。婵，月也。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父母是谁，杨天佑和瑶姬就视她为亲生女儿，杨蛟和杨戬也格外疼爱这个小妹妹，只是此事除了杨家人外，无人知晓。
杨府后院种着十几棵桃树，杨家三兄妹最爱在这桃树下追逐，玩耍。不过，大哥杨蛟更爱习武，所以，平日里大多是杨蛟在前院练武，杨戬和杨婵在后院玩耍。
阳春三月桃花开的正盛时，幼小的杨婵站在桃树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越过几支婀娜盛开的桃花，喊出一句：“二哥，等婵儿长大了，就嫁给你，做你的新媳妇。”几步外的杨戬转过头，含笑望着她：“好啊，等婵儿长大了，二哥就娶你。”杨婵笑了，笑的那么灿烂。清风微拂面，带着淡淡的花香杨婵觉得那天的桃花格外的美。多年后，已成为西岳华山圣母的杨婵在华山的圣母宫也种下一片桃林，却没发现有一只桃花比得上那天那样美。望着在桃树下绽放出甜美笑容的三妹，杨戬觉得自己的心底也有种东西在慢慢绽放，这种感觉是幸福的，但杨戬还没来得及去感受这种幸福，杨家就迎来了那场家破人亡的变故，有如一朝风雨，大厦忽倾。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瑶姬原本认为，凡间几十年，不过是天庭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她足以让丈夫孩子平静幸福的度过一生而不被天庭发现。直到大金乌和天蓬元帅带兵包围了杨府，大金乌的剑夺取了她丈夫的生命，她才意识到，这是万千希望化作尘埃。
再睁开眼睛时，杨戬和杨婵发现彼此的容貌都发生了变化——是天蓬元帅用一招催龄掌救了他们一命。死里逃生，轻唤一声“二哥”“三妹”，四目相对，几多柔情，多少难以磨灭的骨肉亲情在那一刻如同桃花次第绽放。杨府院子内一片狼藉，兄妹二人回忆起过往种种——母亲与天兵殊死搏斗被天兵所伤，父亲和大哥被天兵当场杀害，母亲被捉弄会天庭——眼前还是一片猩红的画面。
夜，寂静深沉。杨戬一个人瘫坐在院子里举着一大壶酒喝着。杨婵再也看不下去了，走到哥哥身边：“我们的母亲是玉皇大帝的妹妹，天庭的长公主，现在母亲被抓上天了。一定是那个天蓬元帅故意救了我们。二哥，你不要这样消沉了，好吗？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你这个样子，对得起爹娘，对得起为我们牺牲的大哥，对得起我们的恩人吗？”
“你又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凭什么说这些，凭什么指责我？”醉酒的杨戬没好气的说。
哥哥说出这样的话，让杨婵心头一颤。可她仍然倔强的说：“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他们毕竟养育了我十几年，这份亲情割舍不断，他们就是我的爹娘。不然，难道那两个生下了我却抛弃了我的人，才是我的爹娘吗？”
杨戬看到妹妹的眼泪正在眼眶中打转，他没想到自己纯粹发泄的一句话竟然让妹妹反应如此强烈。杨戬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但杨婵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待有所反映时已经被杨戬紧紧拥进怀里。杨戬知道，父母大哥不在了，这个女孩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他可以依靠了，自己真的不该用那样的话伤害她。
“对不起，三妹。二哥说错话了，父母大哥不在了，以后二哥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杨戬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她是谁，只要自己活一天，就会保护她一天，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所以当那三个妖怪来抢杨婵时，杨戬用身体护住杨婵，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奋力和妖怪搏斗。眼看对方的大刀就要劈下来，杨戬急忙伸出手紧紧握住刀刃，顷刻间双手沾满鲜血。也许是因为身上的神仙血统，杨戬的法力在那一刻被激发出来，他杀了那三个妖怪，带着杨婵逃走了。
天蓬元帅的伎俩自然瞒不过玉帝，玉帝命大金乌在挑选两名金乌下界捉拿杨戬和杨婵。当杨戬决定去玉泉山拜师学艺时，兄妹二人已经各自到天庭走了一遭了，但幸运的被哪吒救下，三人义结金兰。杨戬赶赴玉泉山，杨婵留在乾元山金光洞为哪吒护法。分别前一晚，杨婵拉着杨戬的手依依不舍的说：“二哥，我已经失去了父母和大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杨戬宠溺的将她拥进怀里：“二哥要学一身本事，要保护你，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啊！”
杨婵看得见他的努力，也明白他的付出。杨婵擦干眼泪，笑着说：“二哥小时候答应过我，等我长大了就娶我做你的媳妇，二哥你还记得吗？”杨戬一愣，接着笑着点了点头，却也笑着责备她不像个女孩子。
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说，杨戬和杨婵分别时，眼中除了不舍，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幸福。
杨婵记不清这三年的时光她是怎么度过的，她只记得和杨戬重逢那天他一身白衣俊秀如仙。这三载春秋里殷殷切切的相思在那一刻化作泪水涌出，杨婵扑到杨戬的怀里，杨戬安抚着怀中的人，微笑着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杨戬说，他跟着玉鼎真人学了一身本事，并已打探到母亲被玉帝压在桃山之下，他要找玉帝报仇，要救出母亲。杨婵激动地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和母亲团聚，但她更担心哥哥，怕他此去凶多吉少。但杨戬的心已经被复仇的怒火所填满，再也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他陪了杨婵还不到两日便又匆匆离去了。杨婵望着杨戬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心和不舍，从此乾元山的好山好水，就空余了杨婵的声声祈愿愿君平安和句句期盼盼君早归。
乾元山金光洞一池莲花为杨婵开放，宝莲灯出世。太乙真人说，只有仁慈的力量才能驾驭宝莲灯，而杨婵就是那个仁慈的力量。真人还说，只有三界遇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时，宝莲灯才会出世。杨婵隐约觉得，这场灾难与杨戬有关，她开始为此感到不安。
杨戬再次出现在金光洞门前时，一身黑衣，双目空洞，不复昔日的风采。
他轻唤一声“三妹”，洞门开了，杨婵出现在他面前。杨戬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讲述自己这几天的遭遇：玉帝用金乌大阵晒死了瑶姬，杨戬一怒之下大闹天宫杀死九大金乌，玉帝放天河弱水要淹死杨戬，天蓬元帅阻拦不成，弱水流往下界……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去祭奠自己的父母”
明知可能有天兵埋伏，杨婵还是不顾杨戬阻拦跑到父母和大哥的坟前。杨戬在她身后默默的跟着她，他也曾见证这个女孩与自己父母的感情，虽无血脉，但那份亲情早已超过生身父母。
在瑶姬，杨天佑，杨蛟的坟前，杨婵靠在杨戬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如今他们真的只剩下彼此可以依靠了。杨戬更是知道，无论是妹妹还是什么，保护这个女孩对自己而言责无旁贷。
宝莲灯在二人的身边闪着光芒，弱水下界，生灵涂炭。杨婵认识到，这就是太乙真人说的那场大灾难，她想，也许合二哥和自己的宝莲灯的力量，可以将弱水送回天河。
杨戬心疼妹妹，也不想帮那个和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天庭做事，但杨婵说，这场灾难是因他而起，凡间的生灵是无辜的……这时的杨戬还没有对三界众生的大爱，他只知道，既然这是妹妹想做的事情，他就会尽力帮妹妹做好。
宝莲灯被三首蛟所抢时，杨戬真的想放弃了，那天，他支开了哮天犬，悄悄的对杨婵说：“三妹，我们走吧。”
“去哪儿？”杨婵被说的一愣。
“去一个天庭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杨婵盯着杨戬，长久的说不出话来，杨戬也不急，静静的坐在她身旁。不知过了多久，杨婵开口了，我不能走，宝莲灯就是为了这场三界浩劫才出世的，我是宝莲灯的主人，我有拯救众生的责任。”她的样子极为坚定。
杨戬扶住妹妹的肩头：“可是三妹，你现在已经尽到你的责任了。”
“不，弱水还没有送回天上，大地还没有得救，我的责任，还没有尽到”
“没了宝莲灯，随便一个天兵都能把你抓了去”杨戬实在担心妹妹。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被他们抓去，最多也不过一死，但只要我没被抓去，就还能救很多人。”杨婵的决心却不是杨戬轻易能动摇的。
杨戬的意思，杨婵何尝不明白？找一个天庭找不到的地方，一辈子和二哥在一起，再不入世，也不管三界的是是非非，这何尝不是杨婵想要的？可她还是选择了承担对三界众生的责任。人生多少际遇，早一步，迟一步，都会生生成错，选择了责任，就意味着她再一次失去和二哥享受的机会，杨婵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在众人和神仙的努力下，弱水被成功送回天上，凡间得救了。玉帝听从金蝉子的劝告——道家之道，以柔克刚，将昔日“罪孽深重”的杨戬，杨婵，哪吒等人论功封神。杨戬被敕封为昭惠显圣二郎真君，但他不想掌管什么兵马，只想仍然住在灌江口，从此只听调不听宣。杨婵被封为西岳圣母，驻守华山，享受下界香火。
后面圣旨的内容，杨婵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西岳圣母，驻守华山”就意味着她以后要和二哥相隔千里了。但她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玉帝命天蓬元帅为他们宣读天规，第一条便是神仙不准动凡心。联想到自己的母亲，杨婵娇小的身躯猛的一颤，这一切都被她身后的杨戬看在眼里，嫦娥仙子和东海四公主敖听心送杨婵去华山时，杨婵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落了下来。
华山圣母宫的日子有多寂寞，恐怕只有杨婵自己知道。虽然听心嫦娥偶尔来陪她，但更多更漫长的日子还是杨婵一个人来过。圣母宫外有三千桃林，是杨婵去就职西岳圣母时，杨戬和她一起种下的，之后杨戬就再也没有来过。杨婵不知道一个人在桃树下哭过多少次了，为自己寂寞无人陪伴，更为儿时那个难以实现的诺言。时间久了，圣母宫正中央那尊三圣母的雕像上竟也挂上了点点泪痕。有人说，三圣母一直在为华山百姓做事，造福华山百姓，华山的百姓却对她不够尊重，圣母宫的香火也不够旺盛，三圣母是在为此伤心呢……还有人说，三圣母也有自己心爱的人，她是在思念自己的心上人啊……
白天，杨婵会化入雕像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进香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听着他们议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夜晚，杨婵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想着自己和二哥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时光，想着二哥那句尚未兑现的诺言，但她一想到那条“神仙不准思凡”的金科玉律，就会责怪自己怎么会有这不该有的奢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直到，华山满山的冰雪消融，遍野的绿又一次染满了春天，桃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张棋盘，两边的石凳上各坐着一个杨婵。
“你输了。”左边的杨婵落一子后，得意的说。
“啊？那我不走那一步了”右边的杨婵委屈道。
“不行，不许悔棋！”左边的杨婵样子很严厉。
“你让我一步都不行吗？”
“不行！”
“那我不玩了。”
“你……讨厌。”
“你讨厌，让你让我一步都不行。”
“你要是我二哥早就让着我了，才不会像你这么小气呢”左边的杨婵情急之中喊出这样一句话，之后又不知所措起来，这才发现是弄混了自己和“对方”。
她又跑到右边，“反正就是你不对就是你不对，让你让我一步都不行，我，我不玩了”杨婵掀翻了棋盘，一整个冬日的寂寞再也抑制不住，终于爆发了，泪悄悄滑落。
这一切都被不知何时到来的杨戬看在眼里，杨戬闭上眼睛，不想让让眼泪留下来，也隐藏了心底极致的伤痛。
“三妹。”轻柔的字眼自唇边溢出。杨婵回过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杨戬一身白衣手执墨扇子漫天花雨中缓步走来，对杨婵笑着，笑容似春风十里，吹散华山万里的残雪。
“二哥。”杨婵扔下手中的棋子，扑倒杨戬的怀里，杨戬紧紧拥住了她。
“二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呀？为什么？你要是再不来看我，我连话都不会说了。”顷刻间泪如雨下。
“对不起，三妹。”杨戬安抚着她，微笑着帮她擦干眼泪。
杨戬牵起杨婵的手坐到石凳上，望着眼前的佳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及她眉间一抹难以掩饰的伤痛，杨戬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杨戬突然笑了起来，杨婵奇怪地看着他。
“婵儿，二哥小时候说过，等婵儿长大了，二哥就娶你做媳妇，你还记得吗？”杨婵愣住。
杨婵钻进杨戬的怀里，依旧用诧异的口气说:“可是那样会触犯天条的。”
杨戬拥紧了杨婵:“管他什么天条，什么清规戒律，什么纲常伦理，杨戬都可以不顾，杨戬但求一人。”
杨婵激动地盯着杨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杨戬轻声说道:“怎么？婵儿你害怕吗？”
“二哥不怕，婵儿自然也不怕，婵儿就算粉身碎骨，死一万次，也要和二哥在一起。”
“动了凡心又如何，犯了天条又如何，谁要是敢动我的婵儿，他就死定了。”
字句轻轻柔柔意如情人间的低语，却坚毅有力，掷地清朗，让杨婵闻之心安。
夜幕降临，月光映照下，杨戬杨婵紧紧相拥，身影交织共沐于月光之下，身周桃花环绕，此刻他们再也不去想天规的束缚，眼中只剩下彼此，再也看不见其他。
仲春，桃红柳绿。
柳绿随风，枝上黄鹂羡白鹭。桃红著雨，叶下紫蛛斗青蝇。
粉红桃花盛放，和风微拂，满地花瓣。
灌江口二郎神和华山三圣母的婚礼，在天庭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凡间办的轰轰烈烈。杨戬在灌江口大摆宴席宴请整个灌江口和华山附近的百姓，杨戬和他的结义兄弟带着灌江口所有百姓都到华山迎亲去了，杨戬一身红装策马而来，却被杨婵的好姐妹听心公主和嫦娥仙子拦在门外。杨戬和兄弟们说了一大堆好话才被她们允许见新娘子。杨婵身着火红嫁衣，在桃花的映衬下显得愈加娇媚动人。杨戬向她伸出手，杨婵的脸上飞起艳艳的红云。两人眉眼都洋溢着幸福，化不开，走不掉。八抬大轿从华山的圣母宫一直抬到灌江口的杨府。杨府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杨戬的师傅玉鼎真人站在高位上，见证徒儿最幸福的时刻。一向嘻嘻哈哈的玉鼎真人用扇子掩住面目，老泪纵横，但那是激动的泪水，幸福的泪水。
新婚第二日，杨婵坐在镜子前梳妆。杨戬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肩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杨戬低下头，用下巴抵住杨婵的左肩，对着镜子里的美人道:“我的娘子真是三界之内难以多得的美人。”
杨婵回头看看杨戬，轻叹一声，嗔怪得看着他:“你还是叫我三妹吧，娘子娘子的，太别扭了。”
“啊？为什么啊？那我不是吃亏了？”杨戬一脸的不乐意。
“二哥，我们毕竟是违反天条成的亲，万一哪天在哪个神仙面前说漏了嘴……”杨婵温柔道。
“哎呀，还是娘子想的周全，那好吧，三妹就三妹。”杨戬想了想调皮的说，语气确是难得的轻松。杨戬张开手臂勾住那人腰带进怀里，勾唇一笑如十里春风。
杨戬，杨婵成亲后的五百年，是他们最幸福的五百年。这五百年里，杨戬带杨婵周游三界，朝游沧海，暮苍梧。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真希望没有天庭和天规的束缚，若能你我相伴，同做浪子，何须做天神？
又是一年春来，桃花盛开的季节。杨婵照例沏了一壶茶，请杨戬坐下来喝。杨戬伸出手，握住杨婵的手，面色凝重。杨婵静静地看着他。
“王母娘娘来找过我了”，杨戬说。
杨婵闻言一惊。
“她找你做什么？”
“她想给我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司法天神，掌管天条。”。杨戬面色平静。
杨婵握住杨戬的手，担忧的看着他:“那二哥你的意思呢？”
杨戬拍了拍杨婵的手，轻哼一声说:“王母娘娘不过是想让我成为他们的走狗，为天庭所用，他们想把我的力量变成他们震慑三界的工具。可是他们只会守着那条冰冷沉腐的天条，完全不懂得用爱去治理三界这样的天庭，休想让我为之效力。让杨戬上天当官，他们死了这条心吧！”
五百年过去。二人都没了年少时廊前执手笑看的青涩，多了岁月沉淀的持重与成熟，但两人相伴的岁月，一直如涓涓细流，温柔着彼此的时光，两人对彼此的爱也已经时光打磨而历久弥新。
杨婵靠在杨戬的肩膀上，几百年时间，杨婵看到他的坚守，也明白他的追求，更理解他心里那个永远解不开的结，几百年过去了，虽容貌未变，但杨婵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成熟了很多，对于王母娘娘的话，无论杨戬做出怎样的决定，哪怕真的离她而去，上天作司法天神，杨婵都会顺从他。
所以当杨戬终于接下玉帝圣旨，答应做那个司法天神的时候，杨婵也不曾有过一句怨言。
“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是不屑得到那个位置的。”离别前杨婵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现在非常想得到那个位置。”
杨婵怔怔的看着杨戬。
“天条在我手上总比让他们肆意妄为的好。”杨戬语气坚定，可是他那双眼睛看向杨婵时终是起了波澜，他们都清楚，杨戬去做司法天神，就意味着他们要分开了。
“我明白，二哥，我都明白。二哥，以前你的力量是来自对三界众生的爱，我希望你能仍然用爱来做这个司法天神。”
杨戬看不惯天庭的任意妄为，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掌管天条，真正造福三界众生。
他真的是一个心怀三界的人。
三圣母懂。
爱人的一句理解，让杨戬眼含热泪。
“二哥向你保证每天至少会下来看你一次。”
后来杨戬将灌江口的杨府搬到了天上，杨婵回到华山。
下界楠郡书生李博安，因为在科举考试中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指天叫骂。玉帝，王母大怒，命杨戬将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在降职给东海龙王，令其给楠郡连降三个月暴雨，杨戬变命人找到李伯安，让其立刻改姓，将李改为黎明的黎。再去阴曹地府，找一个犯了死罪的人，让其承认自己是李伯安后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又命人带领南郡百姓深夜挖掘沟渠，请求奉旨降雨的东海四公主敖听心尽量将雨都下到沟渠中。
天庭八公主私配凡人巴特尔。玉帝王母命杨戬下界捉拿八公主。将巴特尔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其层层受罪。杨戬下凡间了巴特尔发现那是个靠得住的小伙子。之后杨戬故意装作找不到八公主，带巴特尔寿终正寝后才将八公主带回天庭。凡间叫巴特尔的人很多，杨戬找到一个十恶不赦的巴特尔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
在华山听说这一切后，杨婵笑了，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办案的，这才是他爱的二哥。
只是杨婵没有想到在旁人眼里杨戬是在帮玉帝王母滥杀无辜。
那日哪吒来到圣母宫，先是声讨杨戬忘恩负义，为了做司法天神抛弃了三圣母。杨婵听罢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之后他又开始指责杨戬，心狠手辣，助纣为虐，滥杀无辜。还丢下一句，杨戬是这世上最混蛋，最卑鄙，最无耻的小人。我哪吒就不交这样的朋友，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我二哥，我再也不是他兄弟。
三个最不堪入耳的词竟然是出自二哥昔日的结义兄弟之口。
“你闭嘴，我二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不许你这么说我二哥！你滚，你滚。”杨婵大概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是她第一次叫别人滚。哪吒气鼓鼓的走了，留下杨婵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落泪，她知道二哥不是真的抛弃自己，她更知道二哥是怎样用隐忍的方式为三界付出，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玉帝和王母知道，所以她不能说。
杨戬无论多忙，每天至少会到凡间看杨婵一次，但毕竟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杨婵对这一年一次的相会既期待又落寞。那天听了哪吒的话，杨婵再也坐不住了，来到杨戬住的真君神殿。
杨戬正在看卷宗，眼角眉梢尽是疲倦。他还以为来的是哮天犬，说了句，哮天犬，帮我揉揉肩。杨婵心头一紧，缓步走到杨戬身边。真心神殿冷冷清清的，杨戬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杨婵轻轻的揉着杨戬的肩。杨戬惊讶地回过头，拉过杨婵的手说：“三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二哥。”
杨婵和杨戬双手交握，静静地对坐着。
杨婵柔声道，我知道二哥是对的，可是所有人都误会二哥，你还不能说，我真的很想为你分担。
“只要你能理解二哥，二哥就知足了，你知道吗，二哥最怕的就是让你失望。”杨戬眼含泪花。
“就算三界里的人都误会你，但是我永远相信你。”杨戬疼惜地看着杨婵，颤抖的双手抱住她紧紧拥入怀中:“有你这番话，二哥什么都扛得住了。”
“我的二哥是三界内少有的大英雄，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也能承担别人承担不了的痛苦。”
三言两语，诉尽多少蚀骨思念，和相爱不能相守的惆怅。杨戬杨婵明白，无论做兄妹也好做夫妻也罢，身边人都是自己的一生挚爱，从未改变。
下界北郡的百姓砸了玉帝庙，玉帝命杨戬和天奴到北郡一带散播瘟疫，惩治北郡百姓。杨戬本想像从前那样放过无辜的百姓 ，再请天奴网开一面，帮自己瞒过玉帝和王母，只是杨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和杨婵的事情会被天奴这个卑鄙小人得知，并被天奴拿来威胁自己。
“真君您对三界做出的贡献，三界人人有目共睹，您的过错，天奴相信娘娘不会过分追究，只是三圣母……”
“这事如果娘娘知道了，三圣母一定会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真君您的位置恐怕也会不保……”
早知天奴于自己和三妹早有过节，但这样的话从天奴口中说出来还是令杨戬惊愕。“令堂瑶姬当年是被压在桃山之下吧？如今也唯有这样，娘娘问起来天奴才有话说……”
“要杨婵还是要几十万的民众，真君您自己选择吧。”
那一夜，杨戬辗转难眠，选择三妹，就会牺牲北郡几十万无辜的民众。而想救那几十万民众，却必须牺牲三妹。
杨戬来到真君神殿后院——也是曾经的杨府后院。月光映照下鲜红的桃花仿佛可以滴出血来，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不小心打碎了母亲的玉镯，三妹把自己叫到这桃花林中，好一顿挖苦取笑自己，自己埋怨她没好心眼，“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三妹笑够了从怀里掏出自己那只完好无损的玉镯，莞尔一笑，“我才不嫁人呢，给，这个别弄碎了呀。”
五百年月色如故，桃林依旧，杨戬环顾院子，三妹也曾在这里住过五百年，即使过了另一个五百年，她的影子依旧在这儿，挥之不去。年少时两小无嫌猜的青涩，洞房红烛随风摇曳，闲庭共看晚霞的悠闲美好……过往种种，依稀似梦境。
杨戬又想起年少时父亲教导他的话:成长需要舍弃，放下需要勇气。只是当时他无法理解，瞪着大眼睛看着父亲，父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
两行清泪终于溢出了双眶。
“三妹，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可是我不能对不起几十万的民众，你能理解我吗？”
恍惚没有开过几日桃花，就在那样安静的晚风中凋谢了。
杨戬就这样在院子里站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完全亮起，杨戬便唤来梅山兄弟和哮天犬。
“秘密调集一千两百草头神，在天地之间，四万五千里处等候。”
“是要逼玉帝要改天条吗？”
“发兵华山，捉拿三圣母。”
梅山兄弟和哮天犬愣住了，面面相觑。
“二爷，你忘了你所说的了吗，动了凡心又如何，犯了天条又如何呢，谁要是敢动我妹妹，她就死定了。”梅山老大沉不住气了。
“二爷，一千年前我们曾一起参加您和三圣母的婚礼，这一千年来，您对三圣母有多么疼，多么爱，这我们都知道，就算改不了天条，那也不能拿它来残害自己的亲人和爱人呐。”老五也开口了。
“二爷，您掌管天条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三界众生创造幸福吗？现在连您都没有办法去追求幸福，能把掌管天条的人逼成这样，看来这天条是不改不行了。”
……
梅山兄弟七嘴八舌议论着，老六的急脾气上来了:“反正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天奴和他手下的几个值官，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回来！”杨戬呵斥道。
“天奴凭空在三界消失，玉帝王母能不查吗？我若是丢了这个位置，还有谁能保北郡数万百姓？将来，又有谁能保三界众生呢？”
“天奴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玉帝和王母，我们应该感激他。”杨戬微阖双目，心底低低一声叹息。
“二爷，实在不行，我们就是逼宫改天条，也不能搭上三圣母呀。”
“我又何尝不知道，改天条才是正途，可是玉帝和王母如此的固执，一旦打起来，必定会祸乱三界天地，只要有一点点小小的动荡，必定会累及下届数万生灵，你们难道都忘了弱水下界的时候为凡间带来多少灾难，三妹的确无辜，但我却不认为我和三妹的小家比北郡数万百姓的性命还要来得重要……”
“去吧。”
梅山兄弟默不作声，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反应。
杨戬怒拍桌子呵斥道”去呀！”
华山天边乌云密布，征讨三圣母大军即将下界。站在院子中的杨婵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恍惚之间，杨婵已被梅山兄弟和天兵天将包围。
看到一身银甲立云端的二哥，杨婵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似乎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杨婵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局面，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局面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杨婵，你已触犯天条，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接受惩罚。”
杨戬威严清俊的身影立在云端，眼中没有平时看向杨婵的温柔。
杨婵表情呆滞，心中的苦痛难以表达，只化作了一句，“二哥”。
“不要叫我哥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切齿的怒吼，隐不去眉心一缕极致的伤。“拿下！”
杨婵闻言周身一颤，印象中陌上人如玉的谦谦君子，温柔待她的二哥，也曾是举案齐眉的夫君，今日却要与她兵戎相向了吗？
一别数百年，司法天神就在身边不远，二哥却似远在天涯。
二哥，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我的二哥，不会伤害我的……
杨婵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却难诉那心中余万千。
巧笑倩兮的佳人，是杨戬宠爱千年的妹妹，也是曾与他结发同心的娘子，如今却要与她兵戎相见，杨戬的心在滴血。
仿佛感觉到杨戬的动摇，同行的天奴用眼神步步紧逼。
杨戬很清楚，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杨戬强忍心头的剧痛，皱起了眉。
“婵儿，对不起。”
三尖两刃刀散发出阵阵寒光。
“杀！”
杨婵凌空跃起，迎上天兵天将的攻击，娇弱身躯在空中旋转，将他们打倒在地。
她的眼神空洞，看不出情绪，像是接受了现实。
恍惚之间，杨戬已经落在杨婵的面前。
杨戬何尝不想向杨婵说出这一切，但他知道，一旦他说了，自己和妹妹都会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他宁愿一个人承担这份愧疚。他不说，杨婵也许会恨他吧，但愧疚和自责的痛苦，远远比恨更让人难过……所以他不愿意说。
杨戬大喝一声，举起三尖两刃刀，向他呵护了一千多年的婵儿刺去。
杨婵的目光死寂，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浓浓的心伤。
三天两刃刀曾与杨戬并肩作战千年，为杨戬杀敌无数，杨婵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用三尖两刃刀刺向自己。
杨婵似乎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眼看三千两刃刀就要刺中杨婵，杨戬慌了神，急忙转动三尖两刃刀，三尖两刃刀削断杨婵耳边一缕青丝，那里青丝黯然落下，落在遍地的桃花瓣上。
杨戬眉头一紧，那眼神分明再说”你为什么不躲呢？”
二哥，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不会躲的。
二哥，这一千年里，我们在一起五百年，你上天作司法天神五百年，我便在这里等了你五百年，五百年你来看我五百次，可你知道那剩下的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吗？这里的三千桃林，是我就职西岳华山圣母那天，你陪我栽下的。年年桃花飞舞却没有人陪我赏，我等来了沧海变成桑田却等不来心底的那个人。
多希望你回来再叫我一声”娘子”，多希望我们还能回到五百年前的生活，你的兄弟，其他神仙都误会你的时候，你用自己的方式执行另一套天条被王母娘娘发现受到王母刁难时，我多么想告诉你，二哥，既然所有人都不理解你，既然天庭不让你造福三界，不如我们回去吧。可是你真的是个心怀三界的人，我愿意成全你。哪怕今日你选择牺牲我，我也会成全你。
二哥，我守了你一千年，也许杨婵不是一个合格的西岳圣母，杨婵触犯了天条，对不起玉帝王母的信任，对不起华山的百姓，但唯独对二哥，杨婵问心无愧。
对二哥诉说心事，对杨婵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有些话，即使现在与他站在对立面上，杨婵也会在心里默默吐露，她相信二哥听得见……
寒光乍现，天目开启。
山崩地裂。
华山的构造开始变化，顷刻间，杨婵脚下出现万丈深渊。
烈风骤起，满园的桃树枝几欲折断，桃花被吹落，仿佛下了一场花雨，衬托这幅爱人反目的凄凉画面。
山体开裂，杨婵落入万丈深渊。
满山的桃红柳绿，青林翠竹一夜之间化为枯树干草，华山的圣母宫也被毁，当看到那尊三圣母雕像脸上还挂着泪痕时，向来威严冷峻的杨戬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仿佛看到自己疼宠千年的她被自己禁锢在华山水牢的模样，只那一瞬，肝肠寸断……
【大结局前篇】
杨戬命梅山老大和老三守在华山，不许任何人靠近华山囚室。
闻讯赶来的东海四公主听心也被拦下。
四公主来到华山，觉察出异常，连喊几声“三圣母”却无人应，只有梅山老大老三现身了。
“华山出什么事情了？三圣母呢？”听心诧异道。
“四公主，以后你就不要来华山了，以免惹祸上身呐。”老大无奈地说。
“华山一定出什么事情了，快点告诉我，三圣母究竟怎么了？”
“四公主，我们什么都不能说，如果你真为了三圣母着想，就什么都不要问了，就此下山去吧。”
……
真君神殿一如既往的寒冷凄凉，黑暗中烛火随风摇曳，正如杨戬不安的心神。听心公主终于在殿外等到了杨戬。
“为什么华山变样了？圣母宫为什么不见了？三圣母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让梅山兄弟守着华山不让人进来？”听心公主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应该信得过杨戬吧。”
“我知道，现在的杨戬，早已不是当初的杨戬了，心机很重，手段很高。可是你手段再高，也不该用在自己的……自己的爱人身上吧。我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治理弱水时，我看得出你是有大爱的。瞒天过海，拯救楠郡百姓，你让我对你产生了敬意，三圣母也一直为你自豪。我参加过你和三圣母的婚礼，也见证过你们五百年的幸福，我一直相信你会呵护她一辈子的，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会对她下那么重的手，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更何况，即便是触犯了天条，两个人犯下的错，凭什么要三圣母一个人去承担？”
四公主说罢转身离去，真君神殿没有因多一个人的到来而回暖，反而似乎更加冰冷。听心质问的话，字字句句如刀子插在杨戬的心间，杨戬想起自己曾发誓要保护杨婵一辈子，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如今自己却亲手将她压在华山下，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三妹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错在天条！”杨戬字句铿锵。
【大结局】
这些日子里杨戬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身影，挥之不去。
青梅竹马时，笑魇如花，无忧无虑。
弱水下界后，并肩作战，无怨无悔。
洞房花烛夜，嫁衣如火，明艳动人。
云游四海间，同做浪子，不做豪侠。
真君神殿内，相守扶持，不离不弃。
华山圣母宫，千年孤苦，盼君不至。
却等来爱人反目日，眼含热泪，悲痛决绝……
诸多时日，渐次流淌，那挥之不去的倩影，成了杨戬心中再难抹去的伤痛。
“是时候，该去看看她了。”杨戬心想。
杨戬来到华山，他想起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五行山也好，华山也罢，此刻如一座座墓碑，都压住了一个曾经自由的灵魂，甚至，是一个自己深爱的人。
华山水牢。
“你瘦了。”简单的三个字，诉不尽杨戬的蚀骨思念和难以言说的痛。
“二哥你欠我的自由，欠我的阳光，我不怨你，但我恨你欠我五百年的爱无所终！”
“三妹，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一句话，像日光透过云彩照亮杨婵的心，让杨婵明白，原来二哥对她的爱从未改变，白水鉴心，清澈如溪。
杨戬说完转身离去，囚室的门再次紧闭，被铜墙隔开的两颗心却在慢慢靠近，两滴眼泪同时落下……
“三妹，你要等我，我会还你一套充满爱与光明的天条，为了三界，更为了你，你一定要等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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