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余花犹可醉,好鸟不妨眠。
世味门常掩,时光簟已便。梦中频得句,拈笔又忘筌。
自7月17日结束了我的最后一节课以来,我真正体会到了何谓山中生活。
早晨闻鸡而起,天光还未大亮。洗漱早餐作罢,一天无课。知了声作伴下,我无事便溜达下去看看学生们的上课情况,他们大多数都很乖,不乖的也不妨事,自有任课老师来收拾。所以我溜达着又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呆坐着不想碰书,不想玩手机也懒得打开电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文字甚美也甚是有趣,颇符合目前心境,趁此摘录如下:
“吾垂垂老矣,鞋履都破了。
上山伐木,下山沽酒,吾乃野樵一名。薪材卖给城里头的好人家,那升起的炊烟恐怕遮得住一个日头!城南那个磨刀老王,见着我就嘀咕:‘你还剩几两力气能使?多喝酒才是正事’
说得是,吾今日起早,照常上山,故意不拿眼睛瞧那些劳什子大树小枝,可也怪,不看就不会走路,瞎子一样;好比看到漂亮的娘们儿,正当的男人都 会犯痒。
吾下山第一要事,抓着老王的膀子求他:‘快,给我打一把亮刀’”
现在的我正如那名野樵,也是一位“野师”,正因为没有“枝条可修”而浑身犯痒呢。
中午饭食过后,我终于拿起了书。看见黑泽明和植草圭之助的友谊那一章时,我不禁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好友。有话想说,拿起手机却又放下了,大概是因为我对当面交谈存了一种执念罢。想人想得厉害的时候,也是淡淡的。像饿了许多日的人闻到炊烟,但知道不是自家的。
突然想家了,在记忆里把家中门框、书桌、阳台、椅子、电视、瓷砖、木地板还有一些细小的事物的轮廓过了一遍,又过一遍,末了以房间里的书架画面做结。最终还是没有拿起手机,我困了,睡午觉去罢。
又引用苏辙午寝一首:“食抱年来幸有秋,倒床清梦百无忧。忍饥终愧首阳客,睡足何须云梦州。水酒黄封生不喜,春芽紫笋向谁求。平生尚有书魔在,一卷还堪作枕头。”
像我这种闲人闲愁,说出来怕是会引得人来打我,但我还是想倒床清梦百无忧啊。苏子由一卷书便堪作枕头,估计我是不行了,要求太高也引生了无谓忧愁。正是所谓的闲人找愁,自作自受。
下午替人补课,时间一晃而过。吃过晚饭洗过澡,在乡间小路溜达一圈,老夫又要上床就寝了。
谁知到了晚上知了也不让人消停,正如同炸了线的唐诗三百,格律皆破,独独押一个锡韵:寂寂寂寂寂寂寂寂。窗帘拉不上,月光把窗格子的黑影投射到凌乱的书桌上,亮得很。
随他们去吧,我自安睡。
编辑 周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