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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味

来源:文学院在线作者:15级 张佳宇
时间:2016-10-31 23:32:45点击:

    冬又要来了。恐怕又是一季不见落雪的冬,与那常年葱茏在零度以上却略显单调的绿。这就是长沙的冬,是看不到的,但冷却着实是入骨的那种。不知怎的,这总让我怀念起北方的雪来——那在落满一地的金黄后,便遣了银白来掩埋整个秋天,不露声色地,在一夜之间倾国倾城。这就是北方的冬天到了。

    于是奶奶也忙起来了。翻出壁橱里几床往年过冬的棉花被褥,几箱子棉衣裳、棉裤子以及粗羊毛线衣、毛裤子、手套……满屋子呛着樟脑的味道。爷爷在一旁捡拾着我的衣服,一件件在我身上比划着。合身的,或是不合身的,都当真要我穿上一试,到底还是又多了几件小了的。于是照旧我买了新衣裳——穿上厚厚的针织毛衫,套上柔软的棉绒外套,裹紧了这个季节独有的家的温度。

    而记忆里城东奶奶家的老房子,八十多平方米,不大。但冬天时一家人聚在一起,围在一张小圆桌前,人手端一大碗冒着白气的米饭,热腾腾的。大家挤在一起,和着几大口醪糟下肚,混合着淡淡酒精酿成的甘甜,流进整个身子,暖着呢。

    记得那时到了深冬,夜里的寒气就会用各式的“花样子”在窗子上冻个结实。每每翌日晨起,我总会踮脚趴在窗沿轻触那些细致的纹路,那些仿佛在一夜之间涌出的生命力,林子似得生在玻璃上,光线透过,晶莹纯净,蓬勃而透亮。这是在北方冬天开的花儿,不过花期不长,一到正午便消了。紧挨着窗子的是一顶炉灶,灶上有两个炉盘子,左边的一个温着牛奶鸡蛋,右边的那个熬着一壶奶茶,若家里还有酥油,就剜一块下来漂在奶茶上喝。窗子早晨是冻住的,打不开。所以,锅里的白气就一股脑的往上窜,最后只得在不到十平方米的厨房里氤氲出雾来,还是奶香味的。

    牛奶平常是喝不完的。于是爷爷就倒剩下的牛奶在锅里,等锅热了重新滚一遍。待牛奶沸腾了,打出锅,倒进几只小碗里,静置温热后,加入小勺酵母,和着白糖倒入其中搅拌均匀,紧接着给小碗扣上盖子,轻轻端起,一个个整齐摆在平铺的褥子上。放好后,用褥子包起,最后放在暖气旁用棉大衣“封口”。就这样,等我放学回到家,酸奶就做好了。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揭开棉大衣,掀开棉褥子,两手翼翼的取出小碗,打开盖子,只见浅浅一层亮黄的小油花浮在奶皮上,再用手一刮,送进嘴里……我这一副馋嘴样儿可把爷爷奶奶给逗乐了好久。

    在院子的门口也常常有一位阿娘担着酸奶叫卖,整个院子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这不,一听到吆喝声,不用我开口,就听见奶奶往窗子底下喊了“哎!咱来个三碗!娃等下下去取!” 于是我撒丫子似的一口气从五楼跑下去,也不嫌累,一连吃完跑去送碗,上上下下总共五个来回,就是这季节也给跑出些汗来。但这酸奶比起自家做的味儿更酸些,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结了些冻,奶浆似乎凝固的更扎实了,舀一块吃到口里竟有果冻的滋味。

    不过八宝稀饭却是过冬最美味的食物。我们是不像别家要等到腊八那一天才熬八宝稀饭的。入冬后,隔三差五便熬一锅,火候要熬到米浆色泽粘稠褐红,豆类入口即化为止。说到吃豆,这八宝稀饭里可是应有尽有的:红小豆,花豆,黑豆,绿豆,芸豆,就连包谷豆也入了锅去。不光有豆,其实算起来这八宝稀饭里的名堂可不止八类,五谷杂粮不说,桂圆红枣枸杞也样样俱全,可谓算是有“十八般武艺”了。爷爷也给饶有兴致的给家里的八宝稀饭封了个名号,就叫做“功夫粥”了。等熬好后,好吃甜的人抓一撮黑糖进去,而口味好咸的人则等稀饭沁了皮子后把切好的酸菜盖一层到上面,不管甜的咸的一起就着吃。直到现在,每每快过年了回到家里,奶奶还会如往常一样,熬一顿亲手做的八宝稀饭,喝着喝着,冬天也就不冷了。      

    冬,似乎浓烈了所有儿时的味道,而记忆中的冬也依然暖着。可踩过霜降,一立了冬,家好似又更远了。如今对家的挂念也不再迁就,就像这雨,猝不及防便下了。那冬日的味道早已驻成了思念。我于是只能裹紧棉绒大衣,跑下楼去,买一杯热奶茶放到手里。

                                 一审责任编辑:林艳姿

二审责任编辑:赵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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