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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索

来源:作者:20级 胡靖寅
时间:2020-11-22 16:59:25点击:


潺潺清泉拂过布满苔藓的山石,声声蝉鸣掠过微醺夏风,扫帚滑过地面发出呲呲响声。佛语梵音中,他将所信与所爱融合。

自幼父母双亡,他被遗弃在寺庙前。寺中住持见他有佛缘,便顺势收留了他。前些年,寺庙香火尚兴旺时,师父座下也还有那么十来个小和尚,有些与他境遇类似,有些则是父母花了些香火钱特地送来,以期继承住持的衣钵。那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扫地僧,平日里置办些素斋,打打柴烧烧火。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整日哼唱的那几支零散不成调的小曲儿。与同龄人相比,颇有些愣头愣脑的呆笨模样。师父唤他浮生,想必总是有些轻视的意味在其中。也只有无尘,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偏生又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平日里待人温和,也总还照拂照拂他。

然而,近几年寺庙境遇每况日下,。前来拜祭的人越来越少,原本庄严的庙宇竟有了走投无路的颓废之感。耐不住寂寞的师兄弟们也纷纷下山,各谋出路。一开始倒都还记得常回来看看,捐些香火,日子久了,即便是救命的恩情也忘了。久之,寺庙中竟只余下几个年老多病的老和尚,奄奄一息地走不动了,还有住持,浮生,无尘和寂源。

无尘近几年佛法精进,常开坛讲座,也能吸引些十里八乡的老信徒,他们都认为无尘将来定是要继承师傅衣钵的。而寂源,则是师傅机缘巧合之下收入门下的俗家弟子,虽是俗家弟子,却也向师傅学了一招半式,常在剧组当武替,日子久了,也还小有名气。至于浮生,借着这份不离不弃,患难与共的情意从扫地僧一跃成为了师父的弟子。只是,浮生仍然是每日抄抄佛经,扫扫后院,挑水烧饭,不愿与人多说话,自顾自地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如此,倒也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意味在其中了。

就是这样毫不起眼,卑微低贱的浮生,突然有一日收拾起几件洗的褪色的衣服,郑重其事地向师傅辞行。他的眼中溢出了澄澈的光芒,不是为了抛下没有前途的寺庙独自上路,只是单纯地向往那片素未谋面的江湖。

他承诺师父,会回来的,江湖再好,毕竟也只是年少不更事的张狂,而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

却不料,这一走,却再无音信。

虽然,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快,但毕竟也敌不过距离之远。起初,师傅倒还总挂念着他,日子久了,倒也淡忘了,只是闲暇时候瞅瞅积尘的后院,想想浮生不知现下过得如何。

一晃五载。

再回来时,已是物是人非。浮生已是一知名电音DJ,原先哼的不成名小调连结成专辑,风靡全国。然,在事业蒸蒸日上之时,他却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寺庙,抛弃了辛苦努力而获得的一切。

“为什么?”经纪人不解地问,“当初你在地下室谱曲,一日三餐只用馒头充饥的日子忘了吗?就是你的坚持,打动了我,不然你以为我会签下你这个没背景的穷小子,好不容易混到了这个位置,你怎么忍心放弃?”

浮生沉默半晌,慢吞吞地说,“起初,我只是因为单纯地喜欢着音乐,所以再苦再累,我选择坚持。而现在”浮生犹豫了会儿,“我承诺过师傅,看倦这红尘后,会回去的。”便再无语。

浮生褪去外表的光鲜亮丽,回到寺院。每日倚栏,听风;挑水,烧饭。洗尽铅华后的他更加动人,周身缠绕的,是人性的光辉。有时,他会发呆,琢磨琢磨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他也曾沉迷于舞台的人声鼎沸只为他一人,也曾游荡于光彩靓丽的物质世界,可最终,因为一老妇人改变主意。

他眯了眯眼,那本是一次普通巡演,可演唱过后,人群中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妇人却执意要见他,她满脸泪痕地告诉浮生,这歌让她获得了内心的宁静,她想到了很多,过去的悲喜,对错。

就在那一刻,浮生顿悟,无论是歌手,还是和尚,都是在度化人心。郑重考虑后,他回来了。因为啊,欲度化别人,必须要先度化自己。唯有一个心思纯净简单的人,才能扫净旁人心中的积尘,带来哪怕一尺阳光。浮生想至此,不觉轻笑出声。

师傅坐化前,将衣钵传给了浮生。无尘不满,称其辛辛苦苦陪伴师傅多年,潜心修佛,最后师傅竟将衣钵传给不会宣讲佛法的浮生。一怒之下,竟甩下师傅,下山去了。师傅似探寻到了浮生疑惑的目光,也不过多解释,只微微叹了口气,“一刹之间,妄念俱灭。若识自性,一悟即佛地。你虽修行不多,心境却强胜那些有名的得道高僧。”

师傅坐化了,浮生告诉寂源,他在拍戏,没空回来,可是浮生能够切实感受到他压抑的悲伤。而师兄无尘虽跪在师傅灵前,却又不免心猿意马。

十年时光转瞬即逝。浮生在岁月的浸润下,灵魂愈加丰厚。重回乐坛,他的音乐与佛经连为一体,浑若天成。他拒绝了大规模的演唱会,而是在各个寺院巡演。

浮生说,从前还有很多人会来寺庙,可现在来的人寥寥无几,那些喜欢的人已经老了,走不动了,而年轻信徒又实在式微。可是,不来寺庙,人们的心怎么办?谁教会他们心碎了一地时,如何收拾?所以这就是他的选择,用电音宣传佛法,将所爱与所信融合。

其实,佛不要我们皈依,佛只要我们欢喜。只要方向是对的,方式并不重要。

为了看看阳光,他来到世上。为了成为阳光,他求索于世上。

他的心告诉他,音乐乃与生俱来的打算,佛法是矢志不渝的信仰。

浮生不浮,反倒无比厚重。浮生若梦,度人无数。

(一审编辑 刘雅萍)

(二审编辑 陈芳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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