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是妈妈银莲五十周岁生日，金怀瑀虽然手头有了点钱，但是不知道如何给她买生日礼物。妈妈生活很节俭、又比较传统，估计买了贵而不实用的东西，她反而不高兴，而且家里也不缺什么生活用品，不能为了表孝心刻意去买什么礼物送她。金怀瑀想了想，给长辈送钱也许更实在。这时正好又要回学校办理毕业事宜，就请了一周的假。
银莲生日那天，金家在特产贵宾楼摆了五桌酒，请自家亲戚和镇上几个特别好的朋友一起庆祝。出乎全家人意料，金泽廷的老同事、老朋友，衡南县委陈常委也携妻女来祝寿。陈常委的大驾光临，很为宴会添光增彩，老金喜出望外，特意让金怀瑀来陪贵宾。陈常委和老金几十年交情，对他家知根知底，小时侯金怀瑀常跟陈家女孩玩。后来由于金怀瑀一直在外面读书，陈家住市里了，所以跟他们都生疏了。陈常委看着金怀瑀说：“这是怀瑀侄儿吧。好多年没见你了，真是生得一表人材，有气质。今年应该大学毕业了。听你爸爸说签了岳阳，什么时候去上班？”金怀瑀说：“叔叔，我在岳阳路桥总公司办公室当秘书，上个月二十八已经开始上班了。”陈常委说：“岳阳路桥？那里的人我熟。冠市的京珠高速就是他们承建的。现在搞高速公路的企业如果上规模，管理得好，效益都不错，比在政府部门强些。”金怀瑀说：“我现在基本工资是700块钱一个月。领导说转正后七七八八加起来大概一年3万，单位还给交三金一保。我也不特别在意工资是多少，当时去的时候就没明确说过。我只是想在那里锻炼一下，没想到待遇还可以。”陈常委说：“不是一般的可以，在内地算高的，快是我工资的两倍了。现在的就业形势很严峻，找工作压力很大，每天来找我说情的研究生、大学生很多。我们想尽办法，也无法给他们安排足够好的位置。你刚毕业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单位，起点高，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不要想钱，多想前途，抓紧时间多学习，抓住机会，将来前途无量。”金怀瑀说：“还需要叔叔多栽培指点。”
陈常委对金泽廷说：“老金啊，你仕途不顺利，却养了两个好崽。”金泽廷不无得意地说：“我虽然只是个科级干部，但是说家教方面，那我是一点都不谦虚。两个崽从小到大，特别听话，从来没淘过气，没在外面惹过是非。读书找工作，都没要我操过心。老满，去年全年级第一个签约，也没跟家里说。我和银莲开始都坚决反对他去外地，希望他留在衡阳去政府上班。毕竟父母在身边，多个照应，而且公务员又是个铁饭碗，不用多操心，发展空间也广阔。但是他硬要去那边，说岳阳路桥的领导对他好，不能背信弃义。他这样想也是对的，知恩就要图报。而且年轻人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担，我也就由他去。但是社会复杂，一个人在岳阳没半点背景和关系，没有点基础，要有所作为是难上加难。你是叔叔，多给这些晚辈一些宝贵的经验。怀瑀啊，先向叔叔敬杯酒。”金怀瑀遵从父命向陈叔叔敬酒。
陈常委对金怀瑀说：“我也是搞秘书工作出身，先是在公社搞，又和你爸爸在三线搞文书，然后回乡里工作，后来当副乡长，调到局里搞办公室主任，副局长、局长，副县长，最后当常委，前后一共二十八年时间，期间的酸甜苦辣不是一句话说得清楚。当然，我一直在基层工作，虽然也见过中央和省里领导，但总的说来，所接触的层次没有你那么高。不过我认为，无论是在基层还是市里，无论是做秘书还是其他工作，都有要点可抓，有规律可循。”金怀瑀说：“请叔叔不吝赐教，侄儿洗耳恭听。”
陈常委稍作停顿，娓娓道来：“你爸爸我是了解的，他是有德之人，我想他平常跟你讲的都是道德文章。”金泽廷说：“做人可以一生不仕，为官不可以一日无德。做人做官，德是根本。他虽然现在还没当干部，但是从小我就对他要求严格，希望他能走正道，不入歧路。做官先做人，正人先正己。正己才能当官，当官有德，就会有人格魅力，就会有威望，就会受人拥戴。我不要求他一定要当多大的干部，成就多大的事业，但是至少要求他做到时时事事处处恪守人格尊严，注重道德修养。”
陈常委说：“道德学问是根本。人人都希望跟一个有道德、有学问的人在一起，不但心里舒畅，如沐春风，自己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提升自身境界和品位。这方面你可以得到你父亲的真传，我就不多说了。我今天只跟你谈一谈我二十八年来从政为官的一些个人经验，讲一些与人的个性、素质、水平、品格无关的话题，希望对你的升迁有些帮助，能少走一些弯路。一般说来，能在领导身边工作的多少是算个人物，或阴或阳、或深或浅、或淡或艳、或卑或亢、或男或女，不一而足。有的活的滋润，有的却灰头灰脸。在制度不完善的地方，什么样的领导决定什么样的单位，领导的个人价值观决定单位价值取向。领导喜欢阴的，你阳的没有出头之日；领导喜欢女的，你男的就得逃离；老板喜欢浅的，你深的就进错了门。所以，在单位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处理好跟领导的关系。首先，无论在哪个时间，哪个场合，都要跟一把手保持一致，不能排错队，要是一把手不欣赏你的话，那日子就不好过。一把手看中的人，提拔起来比较快。当然，一把手管的面宽，往往要保持公平公正，所以即使跟一把手搞好关系了，也未必一定提拔，但总归是有好处的。第二点，跟某个领导要跟准跟紧，其关系的处理是个很深的学问。你跟一把手紧了，二把手和三把手不喜欢你照样不行，因为现在提拔干部都要集体讨论，如果有人反对提拔你，一把手往往会舍车保帅，避免跟其他领导闹不和，何况二三把手将来也可能做一把手的，所以在单位里千万不能让别人认为你是谁的人，那样会很让人反感的。第三是你要跟自己顶头上司搞好关系，象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和大单位，都有严格的组织程序，决策层与你们接触得毕竟少，主要还是通过你们的部门负责人来了解你，所以你一定要跟顶头上司搞好关系，县官不如现管，要通过他帮你在领导面前吹捧，说好话，担担子。第四是要处理好与竞争对手的关系，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怕出名猪怕壮。对于跟你有利害冲突的人，不能跟他露底，小心他当面和你好，背后捅你刀，毕竟是人心隔肚皮。你刚刚进去，最好装懵懂，不要表现得太好。低调点，没什么野心，才能远离祸害。再一个就是要搞好跟普通群众的关系。提拔干部讲究竟聘上岗，领导的意见很重要，没有群众基础也上不去。就算上去了，也搞不成事。别人不买帐，干部就当不下去。所以要低调点，树立良好的形象。在我们这社会，尤其是基层，搞工作的实质是搞关系，你能力再强，各方面关系协调不好是不行的。事情是死的，机器也能做好。关键是要学会做人。
陈常委的话字字珠玑，金怀瑀铭记于心，这相当于给他的职场生活打了一剂预防针，让金怀瑀在暗流汹涌的职场中处处逢凶化吉。
第二天临去长沙前，妈妈对金怀瑀说：“你昨天给我一千块钱，我很高兴，说明你有心。你才参加工作，我们不要你的钱。只要你们在外面安心工作，身体健康，就是我们的福气。这一千块钱，我还给你，另外还给你五百块钱，到学校里要用。你爸爸和我都有工资，我们每年搞你爷爷传下来的草药给别人治妇科病，就可以养家糊口了。家里不需要你负担，你赚的钱，自己存着，将来读书学习、结婚买房子都要不少钱。现在年纪还小，感情方面的事情先别考虑，莫跟不三不四的人耍在一起。安心把工作做好，有了事业，哪怕找不到好妹子啊。”
一个月时间不到，回到师大已经有了异样的感觉，如衣锦还乡。社会的熏陶，让金怀瑀多了一种优越感，跟那些还在学校的同学相比，他衣着和做派完全是另一种光景。金怀瑀如在天上飘，一时找不到落地的感觉，先不敢进寝室，就直接往学工办跑。在学工办，周葵葵见他的第一句话是：“金怀瑀，长帅了哦，又白又胖。”金怀瑀说：“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昨天在家称了下是一百三，二十多天长了六斤。”周葵葵说：“你重点是更好看些，毕竟有这么高。看样子生活还蛮不错。工作不忙撒？我想对你和覃兰这些优秀的学生来说，很快适应工作应该没点问题吧。”金怀瑀说：“还可以，覃兰主要搞接待，我主要搞材料，企业里没多少文字搞，所以比较闲。这些天慢慢熟悉情况，跟领导出去吃饭比较多。”周葵葵说：“那样就好，你们那单位会很不错。要想富、先修路，路桥公司二十年内是不用想问题的。如果时间多的话，就多看书，充实自己，考研究生，公务员什么的。以前任部长在师大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你在学校表现如何如何好。他也挺看好你的，认为你比较懂事。看看你们一个个工作顺利，领导又重视，我从内心里为你们高兴。”金怀瑀说：“谢谢您，作为您的学生，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培育之恩。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努力工作，不丢中文系和您的脸。”
在学工办遇见AL，她签了金怀瑀家乡的一所大学，办完签约盖章的事情正跟三、四班几个男生说说笑笑，见着金怀瑀跟没见着一样。金怀瑀一直相信跟AL的缘分，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找话题插进去跟大家讨论，并不显得跟AL十分熟悉，别人什么也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清楚。AL见金怀瑀来插话，转身就出去了，金怀瑀借口离开，在樟园那追上她。金怀瑀说：“怎么不理我啊，AL？还跑得这么快。”AL说：“你是？金怀瑀哦，没认出来，对不起啊。这么多天没见你，上哪里潇洒去了。”金怀瑀心里骂她宝气，明知故问，昨天晚上还给了你短信呢，知道这孩子脑瓜子聪明，于是不顺她的路子说：“这不想你想得厉害哦，急着从家里回学校。我有预感能碰见你，所以刚下车就往学工办跑，没想到真在这里碰见你。缘分呐。下午没约会撒？”AL说：“跟谁约会哦，又没男朋友。唉，二十二岁咯，明年找个人嫁了，过两年老了就嫁不出去了。”金怀瑀说：“怎么可能呢？这么漂亮，现在已经是三军用命了。据内部可靠消息，不完全统计，追你的人已经有一个加强连。按照这个趋势，过两年追你的人完全可以打下伊拉克。”AL说：“神经，哪里听来的瞎话。我还是明年嫁了算了，家里穷，早点嫁人兴许还可以卖个好价钱。”金怀瑀说：“唉，你当嫁人和卖猪肉一样啊。那更请放心，明年猪肉价格一定会上涨的。搞得这么急做什么，总要留点时间让我来努力奋斗撒。”AL说：“我嫁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奋斗你的就是了，别时时事事都跟我扯上关系。”金怀瑀说：“反正你又没有男朋友，我还是有机会咯。”AL说：“看看吧，不能说你完全没机会。不过如果你错过了机会，可别把原因全往我身上推，我可是无辜的。”金怀瑀说：“那哪能呢？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就可以咯，其他的我自己搞定。好了，不说这个了，下午没事撒，我们去喝咖啡吧，长沙有没有星巴克？”AL说：“喝咖啡，有钱人的事，一个月不见你，你好潇洒哦。想你再上两年班，一定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金怀瑀说：“那哪能呢？追求自己的梦中情人，总得有点技巧，不能老是晒太阳、压马路、喝西北风吧。搞得好象我们师大中文系的学生没情趣、没品位。”AL说：“你总可以找出千般万般理由，花言巧语、甜言蜜语、油嘴滑舌的。可惜本小姐就当童言无忌，不吃你这套。下午没有空，我想先回寝室。”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到了麓山南路，一辆的士停在面前。金怀瑀对AL说：“你坚持要回寝室，那就请上车吧，我送你过去，反正顺路，我还没去寝室看望兄弟。”AL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车厢后排，金怀瑀也顺势坐在她身边，好为她关门开门，司机问到哪里。金怀瑀征求AL的意见：“回寝室还是喝咖啡？没事先去米萝坐坐吧。没有星巴克，米萝也将就一下，天这么热。”AL扭头看着窗外说：“随你吧。”也就当答应了。
岳阳的米萝咖啡，地理位置，装饰和服务都不错，金怀瑀很喜欢那里温馨的情调，但是今天长沙五一路上这个米萝就不怎么样了，从冷盘到咖啡，没有一样东西可口：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倒是热的；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时期伏在水里；除醋外，面包、牛肉、红酒无一不酸，但是这些金怀瑀都顾不上了，关键在于他终于能跟ALfacetoface了。
金怀瑀想起戴着左三右三沉甸甸戴着黄金、钻石、翡翠戒指，全身珠光宝气的赵碧，总感觉不如面前这块AL好；金怀瑀想起岳阳吃过的招财进宝宴，总感觉不如为AL炒了一年的猪肝香；金怀瑀想起汨罗赛龙舟的锣鼓声，总感觉不如AL更能打动他的心。金怀瑀想起，自己隐藏了一年，只因为这一个月，才敢跟AL喝咖啡。
金怀瑀为AL点了珍珠奶茶和什锦批萨。金怀瑀说：“今天让我想起了自己在蒙娜丽莎等了你一晚上的情景，那时侯跟你告别不成，今天我要抓紧时间跟你表白了。”AL说：“呵，金怀瑀，真看不出哦。以前认为你这人很老实，怎么变得这么厚脸皮了。一点也不含蓄，没准是你们岳阳路桥的文化熏陶的吧。”金怀瑀说：“岳阳路桥的文化只不过让我确立了自信，关键是我这份情是真情啊。我就不假心假意，繁文缛节也省了，不过你女孩子家不妨矜持一点。”AL说：“太突兀了，跟你认识快一年了，我都没看出来，不然有点心理准备也好。”金怀瑀说：“据说你是情场高高手了，不会连我这点小阴谋都看不出来吧。”AL说：“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都瞎说我是情场高手。天地良心，我比窦娥还冤。”金怀瑀说：“你就真的没体察到我对你的歆慕之情？”AL说：“谁想得到啊。反正认识你之前就听cherub说你是中文系有名的花心大萝卜。当时看你满有才华，举止满绅士，所以觉得值得跟你交朋友。没想到你却是心怀不轨，另有图谋。要是有副火眼金睛，当初一定会立即揭穿你的阴谋。”金怀瑀说：“没办法，为了不给你压力撒，只能委屈自己咯。”AL说：“不过我实在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金怀瑀说：“喜欢你的人多着呢，他们有没有给你陈述过理由呢？”AL说：“我真没接到过情书，也没听见过谁的倾诉，所以无从知晓。”金怀瑀说：“看样子我要写份情书，陈述喜欢上你的一百大理由。”AL说：“也太少了咯，你不想出一千条关于我的好处，就不要把情书把我。何况，你写了情书，又没追上我，那不是很没面子？”金怀瑀说：“我是爱情至上主义者，面子不面子放其次。才不觉得情书丢脸呢。写情书有几大额外的好处，一是可以锻炼自己的文笔，二是将来我成为大名人了，说不定还能成为文物古董。我就想知道，你喜欢看什么风格的情书？西洋浪漫型，还是古典真情型？我都能写。”AL说：“你有那份心就可以了，情书免了，别浪费纸张。”
批萨上来了，又厚又硬。AL咬不动，说：“跟石头一样。”金怀瑀说：“重新换份海鲜的吧。”AL说：“不用了，太浪费。吃批萨真还不如吃烧饼。”金怀瑀说：“不贵，才58块。”AL说：“算了咯，别——”金怀瑀抬眼正好与她目光相接，她一向的自信与高傲突然全化作温存，燃起他心中的火焰。金怀瑀走到她的座位前，把她拉起来，脑细胞全麻木了，有股力量把自己推向她：“AL，我喜欢你。让我吻你。”AL拒绝：“不，不行，你不能这样。”她挣扎着。金怀瑀说：“就吻一下行不行，只一下。你知道我想你想得多痛苦？你知道你对我不冷不热让我多难受？你知道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情是多么郁闷？”AL喊了一声：“金怀瑀！你如果真喜欢我，就应该尊重我！我是纯洁的。”
AL是高贵的，她的高贵不容金怀瑀对她有丝毫的侵犯。她的高贵让金怀瑀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们之间，她永远高贵，他永远怯弱，金和AL是绝缘的。
金怀瑀又抽空去看了在省政府办公厅上班的凌志。凌志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已经四年了，他从基层做起，从县到市，由市到省，一步一个脚印，一年一个台阶做上去的。金怀瑀很想当面向这位大哥请教。
凌志在省政府大门口亲自迎接金怀瑀，把他领进了自己简朴的办公室，倒了杯开水。办公室8平米左右，里面两张办公桌，一台旧电脑，一个钢丝床，显得拥挤却又井然有序。金怀瑀说：“这省政府大院宏伟是宏伟，可没我想象的那么豪华气派啊。朴素，但是整洁。怎么你们都不用饮水机的呢？”凌志说：“都几十年的老建筑了。国家反对铺张浪费，政府自然要做表率，虽然有的部门搬到新办公楼办公了，但是老办公楼还在继续发挥它的功用。不用饮水机有两个原因。饮水机虽然方便，但是水温达不到一百度，不卫生，而且浪费钱。不如喝烧的白开水，节俭又环保。”金怀瑀说：“省政府在乎这么一点水钱吗？”凌志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为艰。小钱也能积少成多。省下来干点别的也好。”金怀瑀指着墙上的空调问：“这也是26度？”凌志说：“人在的时候，无论冬夏，永远26度。人不在的时候，随手关灯关水关空调。”金怀瑀说：“没必要这样吧？没做到是不是有什么处罚？”凌志说：“这个没什么奖励和处罚的，完全出于自觉，大家都养成这样的习惯了。”金怀瑀又问：“那省里领导坐什么车呢？”凌志说：“省长的小车是A62.4，这是部长车。”金怀瑀说：“我们总经理也坐这个车，不过现在岳阳下了文件，规定领导干部三年内都不准买新车了，以后都要严格按有关制度办。我们公司现在需要用车都是租车了，所以好多同事为了方便，都自己买小车。”凌志说：“你们国有企业，商务活动需要，用车标准可以放开一点。政府必须严格遵守中央指示和执行国家政策。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钱？”金怀瑀说：“他们的我不知道。我们是新人，都是招聘制，一年两万多3万块钱的样子吧。”凌志说：“那比我们好些，我们公务员才一千三。”金怀瑀指着钢丝床，表示疑惑。凌志说：“加班加点是时常的事情，有时候一搞就是一个通宵，摆张钢丝床，好打个瞌睡，继续工作。”金怀瑀指着桌上的材料说：“您这里的资料不涉秘吧，可以学习学习下不。”征得凌志同意后，金怀瑀随手翻一下桌上的记录本，一页页都用正楷记录得清清楚楚，心里好生佩服。
要不是金怀瑀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这位省政府正科级秘书的住房是八十年代建造的20平米的单间，不但没有空调，甚至还有水渍。以前，总认为电视、报刊所报道的那些先进典型事迹是在做秀，直到金怀瑀耳闻目睹，才深信不疑。
中午，凌志说：“平时在食堂里吃四块一餐的饭，今天你来是贵客，我们吃西餐去。”在他最喜欢的中西餐厅，两人点了中西餐，混合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金怀瑀说：“跟你在一起吃饭真舒服，一点也不操心。应酬真麻烦，最痛苦就是要喝酒了。喝了伤肝伤身体，不喝酒就难以沟通，工作又搞不下去，伤心伤感情。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方法。”凌志说：“一般象我们八十年代出生的人，真正好酒的比较少。所以，能够不喝就尽量不喝。只要感情有，喝什么都是酒！如果真喝不得酒，不如直接说明自己不能喝酒的原委，哪怕善意地编造自己病了，正吃着中药，大家还是会原谅你。只要你学会以他人为中心，不因自己不喝酒，先自我介意，就完全可以避免尴尬的境地。毕竟身体高于一切！健康大过天！不然到三四十岁身体就垮了。当然，沟通确实重要，但你不要忘了，这世界除了酒，还有我们中国人热衷的茶，另外还有牛奶、饮料等，可以当场加以发挥。如果你感觉确实扫了哪位的好兴头，在你认为的确必要的时候，大可以另辟蹊径，制造点别样的交流机会加以弥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保养好。一方面不要暴饮暴食，一方面要加强体育锻炼，象登山、跳绳、跑步、游泳都是很好的运动方式。平常没事可以读书养气，既增长了知识，又修养了心志。很多领导都是我们学习的楷模。他们身居高位，但是淡泊宁静，住房一般是一百二，吃的经常是蔬菜、豆腐，如果不参加公务活动，在家一般穿棉布衣裤或布鞋。周末，有的领导还亲自出去买菜做饭。”我说：“这些高级领导真的是淡泊名利啊。”
席间金怀瑀想起AL，顺便就聊起感情问题。凌志说：“感情的事情一定要慎重。省政府机关的年轻人一般还比较优秀，追求的人比较多，所以这样的事情我见得也多。但是找朋友这件事情，切忌这山忘着那山高。我有个同事就因为脚踏两只船，搞得很大的舆论，影响很坏。不要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倒霉的都是拉帮结派的，搞裙带关系，什麽都瞎掺乎的！你过分接近一些人就会间接得罪另一些人，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这铁的事实，不要自毁前程啊！在机关做事，不招惹是非，少掺乎事，少知道事，稳稳当当地做好你的工作，别让人挑出错来，你在单位就有立锥之地。你是赚钱去的！跟谁也不沾亲不带故。在某个阶段可能需要和某些人走得近一些，这可以，但要及时的刹住车！你如果找朋友还是看准再找，不要着急，最好是找一个性格上合得来，志趣相投，能够支持你事业的人。不一定要找当大官、有钱人的女儿，家庭负担不要太重就行。”
金怀瑀很难忍受狭小、拥挤、闷热，充满着汗臭的寝室生活，但为了不让同学们感受到心理落差，还是坚持住在了寝室，因为童系珩已经在挖苦他没有把手机号码告诉大家。这时大家的去向都基本确定了，有的去政府、有的去部队、有的去企业、有的去学校、有的去读研，大家心情各不一样。只有雷学跟金怀瑀开玩笑说：“金学，好好干，将来我们合伙包工程，赚大钱。”金怀瑀原本想请大家去撮一顿，后来想想没这个必要了，同读四年书，境遇不同了，免得自己花钱，别人心酸。
（责任编辑 彭清婷）
